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白色的花。
他记得很清楚,魏云生前最喜欢白色的花,院中曾遍植梨花,每到春日,风过处,落英缤纷。
每日除了煲汤,就是坐在梨树下发呆。
他这十几年痛苦的,正是源于魏云与面前这个男人。
此时此刻,郝恒山就坐在他对面,提起了他母亲的墓,提起了那朵白色的花。
郝川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揪紧,痛苦如潮水般涌上来,将他死死包裹住。
“等你死了,我定把你埋在她旁边。”
“你也开花,好不好?”
他本想说出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指责,可到了嘴边,那些锋利的字眼却成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谢谢你,川儿。”
郝恒山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不出是感激还是释然。
郝川冷笑一声,眼底浮起一丝讽刺。
“做梦。”
“等你死了,我就把你扔进海里。”
“然后,把魏云挖出来,埋进沙丘。”
“你们二人,死生不复相见。”
屋内的烛火明明灭灭,摇曳不定。
郝恒山知道,郝川恨他。
这种恨,深如江海,铺天盖地。
对于郝川的恨,他全然接受。
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沉浸在往昔的回忆里,像是一个即将老死的囚犯。
他想不明白,魏云为何会死在那一刻,恰好是他回心转意、最爱她的那一刻。
命运残忍至此,竟连他最后的忏悔都不肯成全。
“川儿……”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些许试探。
“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说说话。”
郝川的眼睫狠狠一颤,指尖发凉。
他的手颤抖着,指向门口,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谢谢你上次告诉我魏九昭的事。”
“但我没什么想说的。”
“你走。”
最后两个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我有苦衷!”郝恒山急促地开口,声音里透着一丝压抑的颤抖。
“我……”
话未说完,郝川蓦地抬起头。
他心口压的东西太重了。
数月来,所有真相给予他的痛苦一瞬间涌上了脑海,涌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