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有龙泉,儒道杀人无须见血。
这几字几句,开始还算柔和,后面慢慢语调变得激烈,声音愈发低沉,杀意便缓慢倾泻而出,苏长澈仍然双手按着椅把,不曾起身,但整个人似乎都拔高了数尺,像是一尊巨大神灵,整片巨灵台上,无数狂风倾泻着从四面八方掠出——
“呼呼呼。”
林意瞪大双眼,不敢置信望着那位素日里气度平和的大长老。
苏长澈柔声问道:“这滴水之恩,如此涌泉,以命偿命,还了五十一年,够不够?”
顾侯缓缓望向他。
大宗主一字一句问道:“老友,大喜的日子,偏要说这些话么?”
“你拿我当老友——”
苏长澈忍不住笑道:“说这话时,当真不害躁吗?”
苏长澈没有压抑自己的声音。
所以这位命星大长老的话音,在整座巨灵台的上空荡散。
不仅仅是巨灵台……整座蜉蝣山,都能听得到苏长澈的声音。
顾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你什么意思?”
大宗主寒声开口。
“没什么意思……我来报恩。”
苏长澈面无表情道:“欠你的那条命,今天还给你,顺便把你欠我的,也拿回来。”
大长老掌间发力。
“轰”的一声。
整座婚堂被掀翻开来。
巨灵台的两旁,准备了许多烟火,此刻在苏长澈的星辉扫荡之下,不合时宜的炸散开来。
冲天烟火,白日喧嚣!
“嗖”“嗖”“嗖”的炸散声音。
漫天焰火消融于大日之下。
世间陷入一片喧嚣。
与此同时,一位背负三把古刀的少年,来到了万人瞩目的这条蜉蝣山山道前。
出现在巨灵宗弟子面前的,不是那位在白草圃唯唯诺诺的药草小厮。
而是一位面无表情的少年杀神。
三把古刀,几乎在同一时刻出鞘。
井月从未如此肆意的施展过《大衍秘典》,磅礴的神海,被压抑了七年,第一次毫无顾忌的释放开来。
即便是与陈龙泉在南疆旷野上的对捉厮杀,也需要掩盖气息,小心翼翼,以免招惹注意。
而现在。
不需要。
他是堂堂正正要杀上山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山喷薄,肆意爆发。
两把凌冽的刀锋,在血肉之间释放出绝美的弧线,井月的神念操纵着这两把长刀,如两朵蝴蝶一般,穿插在山道两旁的人群之中,巨灵宗的宗内弟子,有资格来到蜉蝣山观看婚礼的,至少是点燃星火的修行者。
而那道身材矮小,而且瘦弱的黑衣少年,双手持刀,在山道之上奔跑。
漫山遍野的野花,被狂风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