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人默不作声地灭了火匣。
地狱一样的荒诞归于黑暗,仿佛没那么可怕了。
耶律尧似是怕吓到她,轻声道:“我带你上去吧。其实我已经恢……”
“待会烧了这里。”宣榕却没有听进去他要说什么,她语气泛着冷意,本就极为反感卫修,此时更是透出厌恶,“制雕塑,集私物,疯得离谱。昔大人难道会因此对?他另眼相待么?卫修不觉得自己像……”
她顿了顿,到底修养摆在那里,没说出骂人的刻薄话。
耶律尧却安静了片刻,接上了她的话:“阴沟里的老鼠?还是无耻该死之徒?”
宣榕不置可否,但明显赞同。瞥过头,不太想看头颅的方?向,仰头望上已然闭合的头顶,问道:“要怎么上去?对?了,你方?才要说什么?你已经……?”
良久沉默,耶律尧自嘲一般轻笑了一声:“没什么。”
他语气微异,宣榕直觉不太对?,刚想追问。
但被陡然乍起?的扇翅声扰乱思绪。
与?此同时,外?头那只笼中鸟雀仿佛数着时辰,又?喊了第三道叫声。
这次,不再悦耳,反而逼近阴森森的尖叫:
“请君入殓!请君入殓!”
下?一瞬,砖石摩擦声响起?。
沉重的四壁自两人方?寸砸下?,犹如牢笼,将人死死圈起?。而上方?天花也压制
锢来?,仿若一个竖起?的棺材,严丝合缝地框柱其中人。
再然后,这副棺材被不知何处的外?力猛然推倒。
而地下?室的墙壁也发?出不堪重负一般的嘎吱巨响——
声音愈来?愈近,“棺材”被带得滚动?不休。
即使?被人牢牢护在怀里,宣榕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竭力保持清醒,可还是忍不住惊骇:“外?面墙壁在合拢。”
这是要把人活埋的节奏!
这种无序无律的晃动?,让里面的人无法寻找支点。只能随其颠簸起?伏。
宣榕能感到耶律尧锢在她腰后的手臂越来?越紧,他身?子也发?僵,声音更是发?闷:“没事,你蛊虫还在身?上就行,拿出来?。”
宣榕使?用这物什不多,调动?更是生疏,担心慌乱之中指令错误,本来?没想用它。但又?害怕摇晃之中,盛放蛊虫的匣盒散落破开,还是摸索着找寻出来?,想把它揣在手里。
挣扎之间。
不知碰到了哪里。
耶律尧低喝一声:“……别动?!”
情敌
这座“棺材”本是为一人准备的,前?后不过数寸,两人交叠其中,便显得狭窄局促,非得紧紧相贴不可。
耶律尧声音贴着头顶传来,宣榕甚至于能感受到他胸腔震动,喉结轻滚。
这感?觉着实不妙,她趴在青年身上,也僵成了木头,结结巴巴道:“好、好……可是外面墙壁还在推进。”
这口石棺,像被颠簸于湍急水流,上下左右翻滚不休,再这样下去,里头人就算不被挤成肉饼,也得撞出内伤。
耶律尧抬手护住她,缓了一缓,方才凭借记忆,屈指一勾,从宣榕左边袖袋里捞出檀盒,徐徐道:“不急,我保证带你出去。只?是这片阵法?会有?阵眼,让我琢磨一下寝房有?哪些异常。”
眼前?浮现进门所见,宣榕立刻道:“床帐挂有?一头盔,侧窗三面铜镜,正中那面,并未打磨开镜。烛台蜡烛皆白,只?有?从上到下第三枚是红蜡烛。另外,那只?三次口吐人言的机关鸟,也不正常。多管齐下,怎么说也能猜中一个?。”
详尽准确,仿佛身临其境。
耶律尧意味不明地问?道:“好厉害,绒花儿,你是不是过目不忘?”
“……”宣榕无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气定?神闲的。”
耶律尧道:“我哪有?。”人的头颈是最脆弱的,所以,他掌心一直虚虚护住宣榕后脑脖颈,像是不问?清此事不罢休:“你见过的细节,内容,场景,文字,都能记得一清二?楚么?”
可人的头颈若是受制于人手,本就会有?种胁迫感?。
宣榕愈发不太?自?在,不知他为何如此感?兴趣,只?能诚恳道:“十四五岁以前?记性?好,可以。这几年够呛,事多事杂,转头就忘了。耶律,你若不太?信我说的,你按照你想法?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