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
他的嗓音很干很哑,像是在沙漠之中迷失了方向的旅人——事实上,昏迷了不知道多少时日,他的嗓音早就因为严重缺水而显得异常沙哑。
眸色微顿,宫野志保沉默了一阵,抽回了手。
轻轻阖上眼,矢目久司原本已经做好迎接皮肉被钢针刺穿的痛楚了,但,下一秒,他忽然感觉,自己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掌,被人轻轻拉起。
一个稍微有些冰凉的金属物件,被人小心翼翼地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疼的话,就叫我。”
不再耽搁时间,宫野志保很熟练地用镊子夹起一团消毒棉,把矢目久司被鲜血糊得一塌糊涂的手臂擦拭干净之后,紧接着又把周围皮肤用碘酒再次消毒。
一分钟后。
宫野志保将留置针固定好,重新将配好的深棕色药水推进了输液瓶里。
冰冷的药水顺着静脉针刺入的地方,一滴一滴流入了血管之内。
沉默地凝视着那些缓缓没入静脉之中的棕黄色药液,伴随着眉心处隐隐的抽痛逐渐消散,矢目久司感觉到,有一种无法克制的寒意,自自己的心尖飞快向上蔓延。
原本脆弱不适的呼吸道,在药液一点点流入血管、侵入身体之后,呼吸吞吐间,久违的,竟给矢目久司一种仿佛灵魂终于摆脱了沉疴病躯一般的轻快和通畅。
明知道没必要,也不该问的……
但……
静静注视着在输液瓶内一点点下降的药液,半晌之后,矢目久司还是偏过了头,望着宫野志保的眼睛,缓缓地问。
“这是……什么药?”
短暂对视之后,宫野志保错开了眼睛。
她平静地说:“你好好休息。”
话音落地,茶法少女飞快地转过身去,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青年微微深邃的目光,语气淡淡地叮嘱:“接下来你都会在我这里调养。如果想要早点恢复自由、离开我的研究所,那你最好乖乖配合——”
“——对不起。”
宫野志保顿了顿。
片刻后,她轻哼一声:“怎么?想跟我打感情牌?事先说好,如果你的身体数据在我这里不过关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你离开的。”
矢目久司没说话。
过了不知多久,在宫野志保都以为对方已经睡着,准备离开房间、重拾自己先前还没有核算完的数据工作的时候……
很突然的。
她听见自己身后的病床之上,传出青年低低的呢喃声。
“对不起。”
“当年那场大火……我没能救下你们的父母。”
宫野志保:“……”
怔怔地出神了片刻之后,宫野志保捏着文件边角的指尖,有些抑制不住地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