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续业又放下书卷,想了想,便直言道:“我家公子其实是一个很懒的人。”
“懒人?懒人如何能创下如此大的威势?”
“许是长辈留下的余荫吧。”
裴行俭摇头:“若说余荫,崔贤弟撑死了也不过一介富贵闲人罢了。
吾非庸人,贤弟自九岁伊始,三年跑遍大江南北,为的是什么?愚兄其实都看在眼里。
前人留下的东西,若是中人之资,不过也就继承十之三四,特别是贤弟的遗泽还不是死物,涉及了大量的活生生的人……
所谓人走茶凉,天下熙攘,概莫如是。
可我贤弟,却在原先的基础上不仅获得了全部的遗泽,还将这份烫手的遗产扩大了许多。”
“将军想说什么?”
“我说,贤弟绝非是懒人!他一定有自己的……姑且说是野心吧。”
“所以呢?将军欲乘东风?”
裴行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吴王作乱之事已然显露踪迹,若是借势而起,浑水摸鱼,未必不是一个好时机。”
杨续业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我家公子当真很懒的。”
“所以,作为他的长随,你要行劝谏之事,规避主人的缺点,本就该是你的职责才是。”
“可我家公子有自己的愿景呀,我想我家公子未必会觉得那样的事,合自己的心思,活得不快活,那可太违背公子的念头了。”
裴行俭笑道:“你又不是你家公子肚子里的蛔虫,有些心思,未必会诉之于口呢。”
杨续业摇头:“公子或许有些城府,但独独面对两个人,却是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你想说,其中之一是你?”
“非也,我算什么?公子的长随而已。”
“那是谁?崔博士与房夫人?”
“算不得,公子与老爷、夫人亲厚是真的,可却很少交心。”
“哦?说说。”
“是公子的祖父与外祖。”
“崔老员外和天机大人?”
“嗯。”
“如此?你想说什么?”
杨续业又一次放下书卷,认真的说道:“公子的志向与天机大人一脉相承,这点无须讳言!
天机大人的扯淡碑如今还在昭陵入口之处矗立,凡清明诞辰欲向先帝拜厄之人,必先于天机大人碑前施礼,以此得见,天机大人是何等的忠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