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没理会丹恒,跟在延年身后,转过几个弯。
夜已三更,风从檐角掠过,卷起锈铁似的铜铃,发出暗哑的磕齿声。
藏在衣服里的枯木簪越来越微弱,刃的拳头握紧。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生命的流失,但木簪如同他生命的一部分…让他开始慌乱,仿佛回到人类的身躯一样。
这样下去,还没见到镜流,还没夺朱雀翎就已经…不行,绝对不行。
耳边传来微弱的戏曲——
刃停下了脚步,死寂的心头被牵动,枯木簪忽然颤动了一下。
现在基本很少能听到戏曲,大多都是流行乐曲,即便是仙舟,在被多重文化的冲击下,戏曲以唱词艰深晦涩、叙事节奏慢而被抛弃至小角落。
水袖、圆场、云步、唱腔…属于戏子的舞台还有几个观众?
“怎么了?”,延年听不见刃的脚步声,回头,发现刃往一个方向走。
“刃,你去哪?”
延年内心一紧,他真是越来越预测不到刃的行动,和卡芙卡打了个招呼,跟在刃的后面。
不是说很着急见镜流吗?
现在怎么又闲了下来。
声音的源头来自一个偏僻的小巷,两排灰瓦屋檐像被岁月压弯的脊背,几乎在头顶相触,里面传来喝彩声。
走进去一看,简陋的朱漆木板搭成临时戏台,宽不过两丈,深不足一丈,却挂着“凤凰台”的牌匾。
几名工造司的学徒和一群老人静静地坐在台下。
台上,模糊的灯火将那袭鲜红水衣照得忽明忽暗,像一摊反复凝结又化开的血。
戏子头戴点翠,一袭海棠红绣牡丹对襟褙子,雪青水袖里子翻出半寸,额黄已褪,一双吊梢眼被油彩勾得极长,似要挑破这狭窄的天光。
“是陌生的面孔…朋友,来这坐。”,一名工造司的匠人朝着刃与延年招手。
为了更方便一点,延年化为了人,将帽檐压低。
刃一动不动,望着戏台。
匠人走了过来,疑惑询问,“你们不坐吗?”
“这场戏要好久才能唱完,站着多累。”
“没事,我们只是看看,过会就走。”,延年低声道。
“你们…这是工造司举办的活动?”
“你——”,延年扫了一眼学徒,却发现对方的鬓角有一抹白,贴着耳廓蜿蜒而下。
“你是短生种?”
看望四周,全是短生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