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钩沉得压手,刚靠近炉口,脸就被烤得生疼。
他咬了咬牙,开始跟着老王的节奏翻动钢坯,汗水瞬间浸湿了后背。
杨卫民下放到炼钢车间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在轧钢厂传开了。
车间休息时,工人们聚在墙角抽烟,三言两语都离不开这事儿。
“听说了吗?杨厂长真去翻钢了,孟主任专给他派重活儿。”
“哎,也是可怜,以前多风光啊,现在跟咱们一样抡大锤。”
“说到底不就是想整治下黑市吗?谁能想到闹出那么大动静。”
旁边立刻有人反驳:“可怜?那七条人命不可怜?
真要是不严办,怎么给家属交代?部里这决定没毛病。”
“话是这么说,可杨厂长以前待咱们不薄啊,过年还想着给咱们发福利。。。。。”
议论声起起落落,有同情,有惋惜,也有觉得理所当然的,吵吵嚷嚷没个定论。
人群外,易中海默默蹲在机器旁,手里攥着个扳手,半天没动一下。
他心里头堵得慌,比谁都不是滋味。
主要是杨卫民和聋老太太有层关系。
杨卫民以前被聋老太太救过命,杨卫民欠着聋老太太人情。
易中海又跟龙老太太走得近,杨卫民当厂长那阵子,看在龙老太太的面子上,对他也多有照顾。
可现在呢?杨卫民成了炼钢车间的普通工人,自身都难保,哪还有能力帮衬旁人?
易中海越想越窝火,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他还想着靠杨厂长的关系成为八级工呢,杨卫民这棵“大树”倒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成为再进一步。
旁边有人喊他干活,他应了一声,慢吞吞地站起来,眼神里透着股说不出的烦躁。
车间里的轰鸣声依旧,可他总觉得,这厂里的风向,好像真的变了。
李卫东从供销社回来,家里安安静静的,父母和大哥他们都还没下班。
他索性回屋歇着,倒在床上眯了会儿,再醒来时窗外的日头已经偏西。
直到院子里传来说话声,他才起身迎出去。
刘小丽和李大河走了进来,看到他便说:“醒了?也不知你整天都干嘛了。”
听到这话,李卫东也只是尴尬的笑了两声。
李大河跟在后面,停好手里的自行车,就忍不住开口。
“卫东,你听说了吗?杨厂长被下放到炼钢车间了,今天一早就去翻钢了。”
李卫东“哦”了一声,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淡淡笑了笑:“知道了。”
李大河见他反应平淡,倒有些意外。
“你不觉得突然?以前多风光的厂长,说下来就下来了。”
“厂里的事,自有章程。”李卫东没多接话,转而问起父母,“爸妈,过完年,你们的工作没什么变动吧?”
李大河和刘小丽都愣了愣,对视一眼,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李大河摇了摇头:“还那样,每周按任务量完成就行,没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