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正热闹,一宫人悄悄进入殿中,躬身在纪砚尘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纪砚尘的动作一顿,微笑着轻轻颔首,将手中酒杯放下起身随他一同离开了席间。
走前,他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在场众人,恰巧与贺成江严肃的视线对视,他露出安抚一笑,遂不再停留,径直离开。
越远离宫宴所在的地方,周围越发冷清。
寒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偶尔将一块雪团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纪砚尘跟着前头掌灯的宫人又走了片刻,待穿过一处月亮门,他才幽幽开口:“这好像不是去东宫的路。”
这宫人方才入殿中来,告诉他皇后在东宫给他留了东西,让他去取。
这是个很拙劣的借口。
若是换做往常纪砚尘连打理都不会打理,但这次不一样。
方才那宫人与他说话时,袖中滑出一物,让他失了神。
前头宫人不停,手中灯笼轻轻摇晃,使得其中光芒也明灭不定起来,他尖细的嗓音低低道:“再有一会儿就到了,殿下莫要着急。”
纪砚尘盯着那背影看,又问:“你们是如何窃得七皇子的物件的?”
那玉佩是他曾亲自设计命人雕刻的,上面刻着川字,是他送给纪清川的生辰礼,他一直护得妥帖,却没想他死后,那些曾属于他的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宫人脚步顿了顿,像是笑了,低低道:
“殿下,您对这皇宫还不够了解吗?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他的东西还能流去哪里?”
纪砚尘微抿唇,抬头看向被树枝断开的银月,漆黑的眼睛没有任何光亮。
宫人忽地停下,寒风席卷路边的枝叶,它们的影子如魔鬼般张牙舞爪。
他缓缓转过身,宫灯照得他的脸如鬼魅,他带着充满恶意的微笑微微仰头,仿佛在这一刻主仆的地位就此颠倒,他才是那个高高在上定人生死的主子,纪砚尘不过是个等死的蝼蚁。
“太子殿下,你可知道七皇子甚至没有入葬皇陵。当初被送入皇陵的不过是一具空棺,而那位殿下早就不知道在哪座乱葬岗烂掉了!”
“而今天过后,殿下便是下一位七皇子了。”
他话音落下,纪砚尘回头,身后的路不知何时被另几名工人截住,他们各自提着宫灯,垂着头,像是志怪故事里受人操控的傀儡。
纪砚尘不说话,站在远处与几人对峙。
前头的宫人等的不耐烦了,嗓音尖锐:“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妄想挣扎了,此处靠近冷宫,就连禁军也不会巡逻过来。娘娘可是给您准备了大礼,今日没人能救你。”
纪砚尘掩唇低低轻咳,月光被他的动作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