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驿站的青砖高墙,在冬日薄阳下泛着冷光。
李世民抚过墙缝间严丝合扣的石料,喉头滚动着未能出口的惊叹。
三丈高的了望台上旌旗猎猎,货场里堆叠如山的木箱,印着“公主府急递”的朱砂戳。
魏叔玉笑吟吟吩咐车队驶向马厩,热浪裹着人声扑面而来。
马厩里精料满槽,信使挎着统一皮囊疾步如风。
百余匹健马正低头嚼着苜蓿草,最奇的是主楼飞檐下竟挑着两串嫣红的灯笼,隐约传来琵琶与笑语声。
作为马上皇帝,李世民一双虎目自然放在马匹上。
看着上百匹精壮的驼马,李世民语气里满是感叹,“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啊,潼关驿站里居然有如此多的精壮马匹。”
房玄龄戏谑看着范驿丞,“我们车队有几千匹马,潼关驿站有那么多精料吗?”
范驿丞看看魏叔玉,小心翼翼道:“诸位大人放心,潼关是个大驿站,存储的精料足够上万匹马儿享用。”
“什么!!”
李世民没忍住直接叫出来,眼里的震撼怎么都隐藏不住。
潼关有两个驿站,一个是关内朝廷驿站,眼下这个驿站属于公主府的产业。
他心里默默算了下,一匹马消耗十斤精料,那么一天就是八百多石精料。
一个月两万四千石精料,一年差不多就是30万石的精料。全大唐就按100个大驿站算,那…那岂不是一年需要三千万石精料。
李世民不敢再算下去,他害怕算下去都没信心东征高句丽。
“父皇您慌个嘚啊。您放一百个心,大唐如此庞大的国土,养一些马儿压根不在话下。”
李世民长松一口气。混小子还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居然将他的想法猜得一清二楚。
“范驿丞,这一月工钱当真六十文?”房玄龄的问话让李世民从尴尬中解脱出来。
范驿丞随意拉来位年轻驿卒,“告诉贵人你的工钱几何?”
那驿卒咧嘴一笑,露出被北风皴红的脸颊:
“回贵人,每月工钱的确六十文,而且还是崭新的贞观通宝呐。上月俺娘病着,管事还多支了十文汤药钱哩!”
魏征看眼李世民,转头问年轻驿卒,“不就是发贞观通宝嘛,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年轻驿卒顿时不高兴,朝长安城方向拱拱手,“什么叫没啥特别之处,那可是足分量的贞观通宝,比开元通宝不知好多少倍。”
说完他还不解气,从怀里掏出枚崭新的贞观通宝。
“你们瞧瞧,崭新的铜钱金灿灿的,看着就喜庆。”
见有人夸贞观通宝,李世民心里别提有多爽,简直像喝了蜜汁一样。
“咦?范驿丞,驿夫里面怎会有老翁??”
顺着房玄龄手指的方向,李世民瞧见一老翁佝偻着脊梁,用笤帚卖力的清扫马厩地面。
“他呀,是个苦命之人。三个儿子都战死,家里有五个孙子,不让他做驿夫早就饿死了。”
他的话音刚落,马厩深处忽传来洪亮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