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桑更是朝着东宫的方向重重跪下,叩首在地,大喊道:“公主殿下,臣来迟了,让殿下受此无妄之灾……”
他身后狼卫也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头颅深垂。
殿内一片肃然。
李肇目光扫过阶下,落在承庆太后的身上。
“皇祖母……方才要孤处置妖女,说她身份卑微,祸乱朝纲,不杀不足以平息朝野非议,恐断送祖宗基业,要另议储君,此话可还算数?”
承庆太后面色一变。
嘴唇哆嗦两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炎慌忙扶住她,带着几分怒意,看向李肇。
“太子,皇祖母也是忧心国事,您何必咄咄逼人?”
李肇道:“西兹大长公主在大梁境内遇险,流落大梁期间,受奸人所害,命悬一线……此非孤一家之事,更非后宫琐事……孤身为大梁监国太子,有护卫友邦的责任,也有彻查元凶,还公主公道的本分。”
薛庆治浑身一颤。
承庆太后更是如坠冰窟。
李肇目光扫过二人的脸,微微一笑。
“赐东郊宜园,为公主养病安身之所,增派禁军精锐护卫,由太医张怀诚专司照料,一应所需,由东宫直拨。西兹使团可遣专人于外殿候命,以慰思念之情……在此期间,严查公主中毒一案,若有宵小借机生事,无论是谁,无论打着何等旗号,便是与我大梁为敌……孤,定斩不赦!”
“谢太子殿下!”
哈桑感激涕零,叩首行礼。
“殿下恩义,西兹将铭记于心。我王必有厚报。”
李肇微微颔首,语气郑重而坦诚。
“孤尚有一事,想必贵使亦有所闻,既逢两国共论之机,不如一并告知……”
他不待哈桑回答,目光环视整个崇文殿,声音朗朗地宣告。
“孤心之所系——薛府六姑娘,正是阿依努尔大长公主的嫡亲骨血。她是孤认定的妻子。待荡平叛军,孤便以太子妃之礼,开中门,告太庙,风风光光迎她入门。”
哈桑与身旁副使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临行前,他们已知道薛六姑娘与太子的关系,以及她在上京的处境。
此刻太子当众宣告,给足了西兹颜面。
哈桑心领神会,再次躬身,声音满是敬意。
“太子殿下情深义重,我西兹亦乐见其成。待下臣禀明我王,必遣重臣,备厚礼,亲赴上京,共襄盛举。为公主殿下贺,为太子殿下贺,更为两国永世之好贺……”
“好!”李肇朗声。
一个字,落下了定音之锤。
将雪姬的身份,拔高到维系两国邦交的战略高度……
谁还敢说薛绥是“出身卑贱的妖女”?她的母亲,是西兹王庭尊贵的大长公主。她身上,流淌着西兹王族高贵的血脉。
那薛绥和李肇的婚事,还用得着再议吗?
谁还敢置喙半个不字?
谁敢再说她不配?
承庆太后借着薛绥身世攻讦李肇,又哪来立足点?
礼法争议不存在了,还有什么理由逼太子退位?
一场精心策划的逼宫废储大戏,瞬间变成可笑的闹剧。
太后的身躯晃了晃,若非崔尚宫死死搀扶,几乎要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