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真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正阳心中掀起层层波澜。他放下酒坛,洞府内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连抱着酒杯的龙浩然也停止了啜饮,竖起耳朵,一双竖瞳警惕地转动着。
“四大金刚?”正阳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酒坛,“西漠佛门……终于开始了吗?”
他瞬间联想到帕坦古国的经历,那棵吞噬一切的巨树,跋陀佛陀与葛玄祖师的警示。上界的收割如同一柄悬顶之剑,而西漠佛门作为此界与上界联系最紧密的势力,其异动必然与此有关。这所谓的“交流切磋”,恐怕不仅仅是试探各派实力深浅,更是在筛选,甚至可能是在提前标记潜在的“变数”或“硬骨头”!
“不错。”陈道真面色沉凝,再无半分酒意,“行走中州者号‘七戒’,据传是那烂陀寺这一代结丹境中杀伐最盛、最为‘刚猛’之人。几个月来他所过之处,挑战御兽山、青冥剑派这些一流宗派的结丹首席,尽数败于其‘金刚伏魔剑阵’之下,且败得极为干脆,几乎无人能撑过百招。”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更令人忌惮的是隐藏在其后的佛宗,被七戒击败的宗派无一不三缄其口,就连青冥剑派脾气最为火爆的化神老祖李秋水都不曾发声,像是销声匿迹一般!七戒身后还隐藏着一位佛宗护道人,气息渊深如海,据暗中观察的本院长老判断,恐怕已是元婴后期的大尊者,甚至有可能是化神修为佛陀!如此阵容,绝非简单的年轻弟子历练可言。”
正阳深吸一口气,能想象那番景象。一位同阶无敌的佛门金刚,一位元婴后期护道尊者,这等组合巡游中州,名为交流,实为威慑!各派元婴化神老祖碍于身份和对方并未真正越界,难以直接出手干预年轻一辈的较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最出色的结丹弟子被一一挫败,山门声誉受损。
“言院长和齐院长前往岳阳书院,便是与此事有关?”正阳问道。
“是,也不全是。”陈道真点头,“佛陀明面派遣四大金刚分赴四方,其意叵测,牵扯甚大,暗中极有可能早已布局。绝非我一院一派能独立应对。言师与齐师前往岳阳书院,乃是应岳阳书院山主之邀,四大书院共商对策。据闻东岭、北疆,就连南域妖族都已暗流涌动啊。”
他叹了口气:“如今书院内由柳元清师叔和季晓春师叔共同执掌。季师叔主管外院及一应俗务,柳师叔则坐镇内院,统筹全局。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正阳师弟。”
洞府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酒液在坛中轻轻晃荡的声音。龙浩然忍不住小声嘀咕:“四大金刚?听起来很唬人啊!那个七戒,比你和那个冰块脸还厉害?”
陈道真闻言,苦笑一声:“未曾交手,不敢妄断。
但据败于其手的各派同道描述,七戒金刚伏魔剑阵神鬼莫测,据传连元婴大修士这般勾连天地灵气者也很难参透其脉络。我虽自负,但若对上他……胜负或许四六之间,我四,他六。”他倒是坦诚,显然白日与正阳一战,让他更清晰地认知了自身实力。
正阳眼中闪过一抹锐光。陈道真的实力他亲身体会过,结丹大圆满,浩然正气纯粹浩大,更有春秋笔异宝,绝对可称同阶翘楚。他自忖若不动用某些底牌,胜负也在五五之数。连陈道真都自认胜算偏低,那七戒的实力恐怕确实恐怖。
“其他三处情况如何?”正阳追问,他需要了解全局。
“东岭方面,行走者号‘无尘’。东岭情况比中州简单,无尘并未像七戒那样逐一挑战大宗门,而是找上大齐四大家族,据说无尘的佛法缥缈难测,善于化解凌厉攻势,于无声处听惊雷,极为难缠。而他下一步的矛头,似乎直指……灵宝派!”
“灵宝派?”正阳心中猛地一紧。
“听闻师弟之前曾在灵宝派修行,一身雷法更是出神入化,想必灵宝派五峰中定有翘楚可败无尘,北疆由‘不堇’前往,南域妖族则是‘金羽’前往。”
四大金刚,风格迥异,针对四方之地特点精准出击,这背后显然有着极其周密的计划和深意。西漠佛门所图甚大!
送走陈道真后,正阳站在听松小筑门口,望着书院上空仿佛永恒宁静的星空,心中却如同压着一块巨石。山雨欲来,狂风满楼。他仿佛能看到四道强大的佛光,如同四柄利剑,正插向大陆的四方,搅动风云。
“正阳,咱们怎么办?”龙浩然爬到他的肩膀上,声音少了往日的跳脱,多了几分严肃,“那帮秃驴肯定没安好心!”
正阳沉默片刻,缓缓道:“眼下你我实力不足,贸然前往,无异于以卵击石。”
接下来正阳彻底进入了苦修状态。外界关于四大金刚的消息不断传来,如同片片雪花飘入书院,每一次消息都引得人心浮动。
“七戒已抵达天道门,三招败其道子!”
“无尘挑战东岭王家,十招内破去王家少主王宝玉本命法宝,王家少主重伤!”
“不堇在北疆雪原一人扫多国!”
“金羽盘坐于寂灭海岸,金乌族圣子已败于其手,万千妖族群情激愤,纷纷请战……”
一个个曾经声名赫赫的名字和宗门,在四大金刚面前仿佛失去了光芒。中州、东岭、北疆、南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佛门风暴搅得动荡不安。一种压抑、愤懑、又带着些许恐慌的情绪在蔓延。
白鹿书院内,弟子们议论纷纷,忧心忡忡。
“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们书院?”
“七戒已经朝着弘乐书院的方向去了!”
“还有东岭,无尘明显是冲着灵宝派去的!灵宝派这些年与妖族大战,人才凋零,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