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柔和,堪堪照亮沙发一角。
电视屏幕上是温布尔登的草地球场,两个穿着全白球衣的身影在绿色背景上快速移动,网球划出凌厉的弧线,沉闷的击球声和偶尔爆发的英文解说混在一起,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胡一菲穿着她那件洗得有点发软的旧t恤和运动短裤,光脚踩在地板上,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手里无意识地捏着遥控器。
她妈苑春丽坐在旁边稍硬些的单人沙发上,身上那件真丝睡裙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外面松松垮垮套了件薄开衫,精神头倒是比胡一菲足得多。
“哎哟,这球打得……”苑春丽看得直摇头,手指点着屏幕,“磨磨唧唧的,还没隔壁老王打太极好看。一菲啊,你说展博跟宛瑜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几点了?”
她说着,探头去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刚划过十二点。
胡一菲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生理性的泪水,声音带着浓浓的困倦:“我的亲娘诶……您就别操心了行吗?俩成年人,看个电影散个步,能出什么事儿?再说,”
她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示意墙上那个钟,“才十二点,夜生活刚开始呢。您当年跟我爸压马路,不也经常半夜才回来?”
“那能一样吗?”
苑春丽立刻反驳,身体坐直了些,“我们那会儿是工作忙!现在这些小年轻……凌晨两点半还不着家,准没好事!不是去酒吧就是去……”
她顿了顿,眼神在胡一菲脸上扫了一圈,带着点过来人的审视。
胡一菲翻了个白眼,把遥控器丢在抱枕上,替她妈把话补全:“去开房?哎哟我的妈,您这想象力不去写剧本真是屈才了!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展博那小子,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宛瑜就更别提了,大家闺秀!再说了——”
她拖长了调子,带着点笃定的揶揄:“这俩都是爱疯忠实用户,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苑春丽果然被带偏了思路,好奇地问。
“意味着他们电量焦虑比谁都严重!”胡一菲一脸“这还用说”的表情,“就他俩那手机,半天一充都是基操!您信不信,甭管玩到多晚,电量低于20%,他们爬也得爬回来充电!不然就跟丢了魂似的!所以啊,最晚两点半,您准能听见隔壁开门声,保准的!”
话音刚落,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陈美嘉揉着眼睛,穿着印满卡通猫咪的睡裙,趿拉着毛茸茸的拖鞋,一脸睡眼惺忪地蹭了进来,活像只没睡醒的猫。
“唔……一菲姐?苑阿姨?你们还没睡啊?”
她声音黏糊糊的,打着小哈欠,径直走到冰箱前,拉开冷藏室的门,冷气“呼”地涌出来。
“美嘉?醒啦?”胡一菲扭头看她,“渴了?”
“嗯……”
陈美嘉含糊地应着,从冰箱里摸出一盒牛奶,熟练地插上吸管,吸溜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让她稍微清醒了点。
她抱着牛奶盒,蹭到沙发边,挨着胡一菲坐下,目光也投向电视屏幕,屏幕右下角显示着比分和局数,但显然超出了她刚开机的大脑处理范围。
“这……打完了吗?”她吸着牛奶,懵懵地问,“谁赢了?”
胡一菲正沉浸在刚才“电量焦虑”的论调里,以为美嘉在问展博求婚的“结果”,瞬间来了精神,坐直身体:“还没呢!俩主角还没回来,谁知道结果怎么样?不过我看悬,宛瑜那反应……”
苑春丽也立刻竖起耳朵,眼神充满关切。
“啊?”
陈美嘉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然,牛奶顺着吸管滑进嘴里,“我……我问的是网球……谁赢了?”她指了指电视。
胡一菲:“……”
苑春丽:“……”
胡一菲泄气地重新瘫回沙发,没好气地抢过遥控器按了几下:“自己看回放!费德勒赢了!三比一!真是的……”
“哦!费天王赢了呀!太好了!”
陈美嘉立刻高兴起来,仿佛刚下注赢了一笔巨款,抱着牛奶盒又满足地吸了一口。
随即,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圆溜溜的眼睛转向胡一菲,带着点小兴奋和分享八卦的雀跃:“诶,一菲姐,说到展博求婚,我想起来个事儿!上回不是我跟展博去那个什么……‘星光影城’嘛,就他们想订的那个求婚厅!”
“嗯?怎么了?”胡一菲心不在焉地应着,眼睛还瞟着电视上费德勒的赛后采访。
“没位置了!”陈美嘉一拍大腿,表情生动,“那个经理说,那个厅特别火!全是求婚的!排期都到下下周了!展博当时那个脸啊,垮得跟……跟被一菲姐你弹一闪打中了似的!”
她模仿了一下展博垮脸的表情,逗得苑春丽也笑了起来。
“所以呢?”胡一菲终于把目光从费德勒身上挪开。
“所以最快也要下个星期了!”
陈美嘉总结道,又吸溜了一口牛奶,“展博急得抓耳挠腮的,那经理还给他推荐了个什么‘海洋之心’套餐,贵得离谱!我看展博那表情,估计在算又要啃多久的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