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的岛民见到难得的客人,纷纷围拢过来,阿婆端来腥甜的石花冻:“食补咧,驱邪气。”
田小豆刚要伸手,却发现冻品里浮着微型珊瑚枝,上面沾着出一股奇怪的气息。
“阿婆,谢谢啦,我不饿。”
蒋振海见状,不着痕迹地将碗里的冻品倒在了身后。
他手肘轻撞阿七,两人互换了个眼色。
阿七佯装整理衣襟,实则将手悄然搭在腰间的三棱军刺上,二人开始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
海蚀穴内,昏黄的灯光在潮湿的岩壁上摇曳,将一幅幅潦草涂鸦的壁画照得忽明忽暗。
供桌上,摆放着材质不明的神像,周围环绕着散发着幽光的珊瑚。
少年们好奇地戳弄狲英雄的鬼爪,用闽南语惊叹道:“这尊红目金刚真正勇!”
林穗也注意到岩洞深处的神龛,褪色的神像脚在光影下犹如扭曲的章鱼触须。
龛前香炉中,燃着掺了珊瑚粉的龙涎香,青烟袅袅升腾。
她终于开口问出了一路上的疑惑:“三叔公,村长和岛民们都发生了变异,姑姑也下落不明,这些年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穗,你应该记得最后一摆,转去咱的岛是1999年啦。
遐时恁爸带着考察的队伍转去咧。”
三叔公林才敲了敲水烟杆子,往铁锅下面丢了块柴,在火苗晃动中将当初的事娓娓道来: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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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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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公同你讲古,这些话原本要带落棺材的。
那年雨水特别咸,老船头阿旺伯捞到条三只眼的黄翅鲷,鱼鳃后头生着人脸模样的肉瘤。
当时众人当笑话看,说这是龙王爷赐的祥瑞——夭寿!
哪知那是海瘟的引子!”
他掏出水烟筒猛吸一口,青筋在太阳穴跳动,有些浑浊的瞳孔里慧明不定。
“后来怪鱼越捕越多,青斑石斑的鳞片底下生着会眨动的眼睛,带鱼的脊椎骨刻满蚯蚓字。
最邪门是阿坤那伙人,趁着月暗驾舢板去鬼头礁,竟摸到座泡在海沟里的古城!
那些屋里的梁柱都是人骨掺珊瑚熔的,瓦当上雕着长满触手的龙王相。
他们偷藏了满袋金器回来,我亲眼见过——那些金镯会自己收缩勒进手腕,玉佩里的血丝到了半夜就游成妖兽!”
想起那可怖的场面,三叔公枯瘦的手指攥紧烟锅,重重敲在礁石上,火星四溅,有几颗落到他的衣襟上,他却浑然不觉。
远处传来的潮鸣,空明又诡异。
“贪字头上一把刀啊!
后生仔见钱眼开,连查某囝都跟着下海摸宝。
不出半月,最先下去的七个人指缝生蹼,耳后裂开鳃口。
最惨是阿坤,他婆娘半夜摸到他蹲在灶脚生啃带鱼,一转头——夭寿!
整张面皮变成布满鳞的鱼皮,两只眼窝里游着发光的海蜇!”
林铁不敢打断三叔公的回忆,只在边上小声的给众人解释道。
“查某囝就是女仔的意思。”
三叔公从供台上取下油皮纸,颤抖着手小心的将其打开,里面是一块沾着海底淤泥的金饼,上面刻着古朴的象形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