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亲自验过礼物,麻袋里该是颗‘圣石’,怎么会变成狼头?
帐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火塘里的火星“噼啪”爆开,却照不亮众人骤变的脸色。
王罕盯着那颗狼头,先是茫然,随即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
脸色由灰败转为铁青,猛地捂住胸口,喉间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你……你们……”
苍狼是草原人刻在骨血里的图腾,斩杀老狼已是大不敬。
这颗头颅摆在王罕面前,分明是指着鼻子骂他是只该被斩除的老朽。
桑昆最先反应过来,愤怒吼道:“放肆!”
一脚踹翻矮案,辽东参滚落一地,弯刀“呛啷”出鞘,刀尖直指阿刺浅的咽喉。
“铁木真安的什么心?”
“拿腾格里的使者来诅咒父汗,他是活腻了。”
周围的克烈部将领们纷纷拔刀,凶神恶煞的盯着阿剌浅。
“宰了这群乞颜部的狗”
“踏平他们的牧场”
怒吼声浪几乎要掀翻帐顶。
阿刺浅彻底慌了神,“噗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也客汗饶命,桑昆殿下饶命啊。”
“这绝不是首领的意思,定是有人调了包啊!”
“我们带的是嘎仙洞的圣石,是能驱邪避秽的圣石啊!”
可他的辩解在那颗狰狞的狼头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王罕被这口恶气堵在胸口,手指着阿刺浅,抖得像风中的残烛,突然眼前一黑,身子向后便倒。
“父汗!”
桑昆眼疾手快扶住王罕,却见其双目紧闭,已然晕了过去。
“快传巫医。”桑昆嘶吼着。
怒火中烧,又对着护卫们厉声嘶吼:“把这些乞颜部的狗东西拖出去,乱刀砍死喂狗。”
侍卫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阿刺浅还在挣扎哭喊:“冤枉啊,我们是真心来献礼的……”
……
到了下午,王罕在寝帐中悠悠转醒。
他挥了挥手,让巫医和侍女们都退下,帐内只剩父子二人时,王罕才缓缓开口:“今天这件事,是你干的吧。”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陈述,目光落在桑昆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平静。
桑昆心头猛地一震,慌忙摇头:“父汗何出此言?分明是铁木真那厮心怀不轨,想用狼头诅咒您啊!”
王罕却抬眼望向他,浑浊的眼眸中突然凝聚起一丝锐光,像老鹰锁定猎物:“铁木真虽有野心,却不是无脑蠢货。”
“送来一颗狼头,只会激怒本汗,引来我克烈部的征讨。”
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被狼头给气昏了。
可后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铁木真不是这种目光短浅之辈,而且也没有必要这般得罪克烈部。
老老实实的低调发育,壮大乞颜部的势力才是最重要的。
王罕顿了顿,咳了两声,继续说道:“何况,乞颜部的人在驿帐住了一夜才来送礼。”
“这一夜,足够做很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