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冲变色道:“那不是更糟吗?”
长孙无忌瞥了他一眼,道:“你立刻离开府宅,前往昭陵,去你姑姑文德皇后陵前跪着。
倘若老夫过不了这一关,你姑姑便是我长孙一族,最后保命的希望。”
长孙冲道:“他们会让我出去吗?”
长孙无忌道:“陛下是冲老夫来的,你只管去,他们不会拦你。”
长孙冲深吸一口气,道:“父亲,那儿子去了。”
转身离开了书房。
长孙无忌整理了一下衣服,将桌上的书堆的整整齐齐,然后静静站在门后,仿佛在等待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被人推开,走进来的正是李治。
长孙无忌叩首道:“罪臣长孙无忌,拜见陛下。”
李治望着他,道:“元舅为何自称罪臣?”
长孙无忌道:“陛下让臣静心编书,可臣还是插手了长孙诠的事,违背圣意,请陛下责罚。”
李治道:“那朕问一句,元舅为何要插手长孙诠的事?”
长孙无忌叹道:“长孙诠走到今日,老夫也有责任,故而无法对他放任不管。”
李治心中一动,将长孙无忌扶了起来,走到案后坐下,缓缓道:“还请元舅替朕解惑,他所犯之事,与您有何关系?”
长孙无忌道:“去年四月末,朝廷决定出兵救援新罗,臣提议在五州之地,抽取赋税,以供军需,陛下可还记得?”
李治点了点头,
长孙无忌叹道:“不瞒陛下,当时臣正在为此事为难,不知该抽哪些地区的赋税,当时长孙诠找上臣,替臣解决了这个难题。”
原来,长孙诠当时找上长孙无忌,主动提出用公主府封地的封民,为朝廷提供这一笔税收。
这并非长孙诠擅作主张,也是新城公主的意思。
夫妻俩都知道朝廷困境,故而商议之后,愿意主动替朝廷分忧。
两人的计划是,朝廷收了这笔赋税后,公主府减免封地三年税收,弥补这些封地子民。
长孙无忌缓缓道:“老臣也未想到,他与公主如此识大体,愿做出这般牺牲,为朝廷分忧。”
李治深吸一口气。
如此一来,事情便全都明白了。
因为长孙羊的缘故,朝廷向那些封地百姓收了两次税,将他们彻底压垮。
这些人因此怨恨长孙诠。
长孙诠也没想到自己一片赤诚报国之心,换来这种结果,让封地百姓民不聊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故而,他想从长孙羊手中夺回那笔钱,还给封地百姓。
长孙无忌站起身,拱手道:“陛下,无论长孙诠犯了何种错误,请念在他当初报效朝廷之心,对他从轻发落。
老臣将死之人,陛下要罚就罚老臣吧。”
李治感叹道:“元舅严重了,即是这样,也难怪您要插手此事。
关于长孙诠的处罚,朕会仔细斟酌。
朕告辞了。”
长孙无忌长吁一口气,拱手道:“臣恭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