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自就去看萧奉先,萧奉先隐隐已是这朝堂之首,或者也不是隐隐,他就是。
萧奉先只在皱眉,他本也不是没兵没将之人,他家本也是有大军在手,昔日他弟弟萧嗣先麾下,那是兵多将广。
只奈何前几年,几番应战女真,被打得七零八落,而今,就剩下一点点残兵败将了,没了。
萧奉先还是开了口:“可调拨东路军兵马总管耶律余睹过蓟州,往南应战。”
这话,李处温一听就是皱眉,他看了一眼天子,便是问了一语:“那耶律余睹,近来好似当真有几分惶恐不安,他若不来,当是如何?”
“不来?不来便拿他下狱治罪!
岂敢不来?本就是戴罪之身,不思戴罪立功,其罪可逃乎?”
萧奉先怒气不少。
李处温哪里又能不懂呢?
这是萧枢相在借刀杀人,萧奉先岂能不知耶律余睹如今惶恐不安?此番就好似设计一般,不来,那就是乱臣贼子,来了,那就是瓮中之鳖,打仗且打着,来日要拿捏,便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却是李处温心中更急,那耶律余睹而今本就惶惶,还如此逼迫?万一当真投敌了该如何是好?
萧奉先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显然,萧奉先没有想过,只听萧奉先还拱手与天子来说:“陛下,余睹不是几番上书来说自己不曾有谋立之心吗?此番正好试他一试,看他是不是真如陈情奏疏所言,当真如此忠义!”
天子耶律延禧,果然一语来:“那好,就照此策,李相公出使雄州,急调耶律余睹领兵南来备战宋贼。”
萧奉先脸上有那一闪而逝的笑容,便自拱手:“遵旨!”
李处温也跟着躬身去,许多事许多话,他着实说不来,也说不得,毕竟真正的权柄不在他这个汉官身上,如今之天子……
不说也罢。
他说不得许多话,说多了,不免也成了乱臣贼子,萧奉先在这燕京城里,那当真是只手遮天,不可忤逆。
却也悲怆,此时此刻了,国破家亡就在眼前,却还有这些私斗,还想着借刀杀人。
着实令人有些不解。
李处温只管听令,赶紧出发往雄州去,不过二三百里之路。
必须要见一面了,李处温预感到了许多事,这大辽本就是苦苦支撑,若真如此下去,许多事怕都在顷刻之间。
出了朝堂,出了宫门,李处温只待赶紧去备车架人手。
倒是有一人此时忽然追上来躬身一礼:“下官拜见李相公。”
李处温有些着急,便也不那么客气,只随口问一语:“何事啊?”
“下官愿随相公同去一遭。”
这人年纪着实不大,三十上下,面容硬朗,颧骨稍高,双眼有神,却戴方冠。
李处温闻言,脚步稍稍一止,上下一打量,只问:“重德想去,必有深意,说来听听……”
耶律大石,字重德,二十出头中的进士,入的翰林院为翰林,自是才华横溢,契丹文自不用说,汉文更是精通非常。
人称大石林牙,林牙,就是翰林之意。
却是此人,又是武艺绝顶,弓马娴熟,悍勇非常,他本是文官,从翰林而出,在辽国泰州为知州,正是女真打来,他也是无奈迎敌,却是几番大战之后,他自脱颖而出。
如今,李处温眼前这个年轻人,耶律大石,已然是辽兴军节度使。
辽国的节度使,那是真节度使,是真节制兵马的,若是没有国破家亡,耶律大石如今那真是高官大官了。
但此时此刻,耶律大石手上,也没多少兵马,只有随他一直转战来去的一些老兵残兵,拢共加在一起,也不过两千骑兵,其中多是奚人与契丹人。
当然,在这燕京城之处,耶律大石也就不是什么高官大官了,朝堂之上,甚至都没有他插嘴说话的份。
所以,朝堂之下,他来寻李处温,便又来说:“李相公,下官有两念,说起来,不免冲撞相公,还请相公恕罪。”
“只管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