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近百个聚落的山棚,本就是乌合之众,他们这会又发现自家棚主不在,直接就慌神了,不用保义军的骑士杀到,就已经向着后方的阴山关跑去。
此刻,营地大乱,到处都是拥挤倒地的人影,后方追上来的保义都突骑,见人就杀,见头就切,根本不留手。
本有一支组织起来要抵抗的,直接在这等铁流中化为了肉酱。
然后就再没有任何一支山棚组织起了反抗。
暴雨中,保义军如同一轮轮血肉磨盘,捻碎着任何敢于停在他们面前的生命。
此时,赵怀安带着一队突骑落在后面,看着眼前谷地。
在保义军的铁流中,那看似庞大的山棚营地,就如同泥足巨人一般轰然倒塌。
赵怀安享受着这场暴雨,享受着眼前的血腥。
多日的烦躁和对未来的恐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战斗,唯有战斗,才是男人的浪漫,也是他赵大的归宿。
不论是挡在他面前的高骈、刘邺,还是后面要面对的王仙芝、黄巢,他都会选择像这样去战斗。
我管你是不是朝廷使相,封疆大吏呢,我也不管你是什么绿林豪杰,青史留名,你不来我光州便罢了。
来?那就是一战定生死。你要赌命?那就看谁的命硬!
……
“桀~桀~桀,你们休跑,快吃咱刘知俊的大槊,休跑!”
刚刚从心里涌出的雄心壮志,直接被这一句话给泼灭了,赵怀安恼怒了,冲着暴雨深处,大吼:
“刘知俊,你再给我玩,看我不捶你!给我杀向阴山关!”
刘知俊就在附近,他骑着战马不急不缓地追着一队山棚,刚刚那桀笑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但他没想到使君就在附近,脑袋一缩,对前面跑得喘不上气的山棚,大喊一声:
“还跑个屁呀,将脸埋在泥里,屁股撅起来,就不杀你们。”
说完,刘知俊就不理会这些山棚,带着一队突骑纵马向前,直奔阴山关。
而在他这边刚走,这队山棚就果断将脸埋在了泥水里,而神奇的是,竟然真的就没有突骑们再追杀他们。
那位敌将是个好人啊!
……
此时,阴山关上,杨延保茫然地看向眼前的一切。
原先溢满山谷的山棚众,只是在对面一通战鼓后,就开始全线崩溃。
数不清的山棚如同犬羊一样慌乱奔逃,然后被后方奔来的自己人给践踏成了肉泥。
有时候杨延保也不理解这一点,明明那些山棚单个拎出来也是桀骜好汉,可为什么聚在一起,却像是猪羊呢?
而眼前的这一切,他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是光州军来了援军了?或者那位光州刺史带着骑兵抵达了?
这一刻,杨延保的内心充满了无力感。
他真的觉得自己尽力了。
自己的兄长是一个只有肌肉的武夫,自家的附庸棚帅们也是蛇鼠两端的枭粲,他想努力将家族带上岸,可这山里的妖风还是太大了,个人的才智终究别不过这命啊。
在兄长带兵走的时候,杨延保就知道不妙了,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一个可以渡劫的办法。
从光州军之前的做派,他们应该吃够了搜山检林的苦,不然不会直接绕开中间一大片山林杀到阴山关的。
既然光州军需要将山棚们一锅端,那何不让他来做?到时候自己既交了投名状,自绝于山棚,又可以为他们杨氏在那刺史面前立下大功。
所以他连忙让人去山里去召集那些山棚,等他们以来,自己就给他们来个一锅端,到时候裹挟山棚向对面的光州军投降。
这就是无毒不丈夫!
而后面的发展果然如他所料,没一会,敌将就带着军队临关了,而他那骄傲的兄长也被绑着一并带了过来。
即便被人绑着,兄长依旧还是那样傲然,挺着脖子在嘲笑着敌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