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之下,很少有农奴能活着。
擦破了皮是最幸运的,其次就是直接死掉的。
那些被贯穿了大腿、胳膊或者躯干从而失去劳动能力的最为凄惨,没有人有心情搭救他们,就只能躺在原地等待活活流血流死,尸体被埋入土山,或者被推起来当成阻拦后续弩箭的掩体。
鲜血几乎染红了土山上的每一寸泥土。
即便是海德这种贵族公子,看到如此阵仗也有些头皮发麻。
农奴的死活在他眼里本来不算什么,更何况还是异国农奴。
可是看着那些五官、身材甚至于语言都相差不多的人毫无价值地死在面前,还是让他深深受到了冲击。
“艾沃尔人难道没有人性吗?”
海德甚至问出了这个在曾经的他看来极为软弱的问题。
“战争本就如此,海德子爵。”
林克面色铁青:“他们想要拿下叹息高墙,当然就只有这种方法。”
海德吞了口唾沫:“你是说,如果战况紧急,你们也不会排斥类似的方式?雷文也不会?”
“雷文大人不会做这种事。”
林克斩钉截铁地道。
“为什么?”
“因为雷文大人很强、也很聪明。”
林克平静地道:“在强者面前,面对一个问题,有一百种解决方式。”
“哪怕不评价道德,这种堆垒人命的方法,也实在太蠢。”
海德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因为雷文的确已经以近乎无损的方式拿下了一次叹息高墙。
“那雷文这次到底在拖延什么?”
海德有些烦躁:“他难道在等后续援军?安东尼那老家伙有那么可靠?”
“我不是雷文大人,我不知道。”
林克摇了摇头:“但,大人他,从来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与海德相似的疑问同样出现在了艾沃尔军营中。
按照时间计算,雷文已经该接近叹息高墙了,可是斥候们还是没能回报他的确定行踪。
整整四万人的队伍,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玩这种把戏了。”
帕尔默伯爵已经脱下盔甲,瘦长的身子像是一道鬼影:
“不必在意,保证空中侦查就好。”
“别的倒没什么。”
法拉第侯爵暗戳戳地叫屈:“就是这几天农奴的损耗有点大,平均每天都要死掉2、3000,咱们人再多,也不是这个耗法吧?”
“没关系,旺达已死。”
帕尔默道:“铁桦大区的人,也该因为无法向自己的封君尽忠而赎罪了。”
法拉第眼前一亮。
帕尔默这是在默许、暗示法拉第出兵,在铁桦大区强征壮丁、横征暴敛一番了。
一个很好的敛财机会。
但法拉第还是有些担忧,肥硕的手指划过嘴唇: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加图根那家伙,最痛恨别人残虐人民;我那表兄,也一直对我看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