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贵妃正坐在窗边低头写字,姜梨刚进殿,她便将笔搁在笔架上,笑着看过来。
“民女姜梨,见过贵妃娘娘。”姜梨屈膝行礼,姿态从容,不见丝毫局促。
“免礼吧。”端贵妃笑着示意她坐下,又让侍女奉茶。
端贵妃笑着缓缓道:“姜姑娘的本事吾是见识过的,别的不说,单说那一手治园子的本事,连皇上都称赞。”
姜梨浅笑:“娘娘谬赞,不过是侥幸罢了,谈不上什么本事。”
”吾听闻你建了个花圃,也不知建的如何?”
“建了一半,因雨季便停下了。”姜梨笑着道:“估计全部建好,要明年了。”
“好的东西急不得,”端贵妃端起茶,用盖子撇去上面的浮沫,浅浅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吾听说你曾经遇见过劫匪?”
居然是问这事?但她身份低微,遇到劫匪这事怎么也轮不到端贵妃亲自过问。
只不知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梨抬眼看向端贵妃,坦然道:“确有此事。不过民女并未受伤,劫匪也已被平安车行的护卫拿下,算是有惊无险。”
“那就好。”端贵妃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姑娘家出门在外,总是让人担心。那些流言蜚语,捕风捉影,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姜梨起身道谢:“多谢娘娘体谅。”
“体谅是应该的。”端贵妃看着她,忽然笑了,“其实今日请你来,吾也是想要成全一段美事。”
姜梨心中微动,知道正题来了。
“你与林祎,曾有婚约吧?”端贵妃开门见山,目光落在姜梨脸上。
“民女与林祎的婚约,早就退了。”姜梨道:“说来不怕娘娘笑话,林祎的姑母便是父亲的外室,当初我阿娘与父亲和离,多少也是因为林祎的姑母。”
“原来如此。”端贵妃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吾就说,你与林祎男才女貌,这么好的姻缘说退就退,实在可惜,原来是因为他姑母。”
姜梨垂着眼帘,没有接话。
晏行曾说过林祎已经投奔秦王做了秦王的幕僚,这样看来,估计是林祎求了秦王,端贵妃这是为他做说客来了。
她跟林祎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两人之间再无瓜葛,如今他居然想出这样的法子,实在令人不耻。
但这或许才是她前世没有看清楚的林祎,记仇小气,不择手段。
“姜姑娘,吾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情世故不算少。男子对女子的心意,是真是假,骗不了人。”端贵妃兀自道:“如今刚传出你遇到劫匪,林祎便求到我面前,他若对你不是真心,如何会做到如此地步?”
“这世上千金易得,真心难求。姜姑娘,林公子的一片真心实在难得。”端贵妃有些动容。
真心?若不是在端贵妃面前,姜梨都想要冷笑出声。
若不是前世经历的种种,她估计都要被感动了。
林祎根本就没有心,又何来真心?
“娘娘,民女与林祎无缘。民女如今只想守着母亲,打理好花圃,暂无婚嫁之念。林祎品貌出众,值得更好的女子。”姜梨语气坚定。
端贵妃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姜姑娘,吾知道你因父母的事心里有芥蒂。可林祎的姑母是林祎的姑母,林祎是林祎,怎能混为一谈?”
“姜姑娘,吾已应下林祎。你这般推拒,是让吾在晚辈面前失信吗?”
“娘娘,民女不敢!”姜梨敛衽跪下。
“吾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姑娘。”端贵妃笑容恢复了热络,“林祎才华出众,日后前程不可限量。你嫁与他日后也是做夫人的命,何乐而不为?难道非要守着那个花圃,被人指着脊梁骨说‘被劫匪玷污过’才甘心?”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羞辱,姜梨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好了,该说的吾已经说了,想必你定能明白吾一片心意。”端贵妃淡淡道:“吾今日也乏了,送姜姑娘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