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放弃了取下头盔和住在别墅的小九相认的冲动。
小九随后关门,门裏夺目耀眼的灯光忽然就被切断,别墅的走廊裏没有雨,但是黑暗得可怕。
许泽安机械地转身上车,还不忘手机上点送达。
那一百块,也丢在了小九家门口。
陈知让原本想忙完了再给许泽安发微信,结果他刚从手术室出来就看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许泽安的。
正要回拨,许泽安又打来了。
陈知让还猜是不是许泽安来医院接他下班,怕他先走了,才这么着急地打了好几个电话。
电话接通,陈知让先听见了雨声,可又觉得不对,他仔细一听,发现是哭声。许泽安不会哭,他头破了满脸血都没有哭过。陈知让顿时慌了神,喊了一句“哥”,也没有回应。
“许泽安!你在哪儿!”陈知让抓起办公桌上的钱夹和钥匙就出了办公室。
许泽安哭得像个婴儿,陈知让问他什么都没有回应,只会吚吚呜呜。
“哥,我去找你,我下班了。你说话……”
外面的雨已经下了四五个小时,地面积水,陈知让也顾不得那么多,踩着水就往停车场跑。他的电话一直没挂,但是这也没用,许泽安不说话,听着像是喝醉了。
陈知让先开到华源酒店,问了一圈才知道他已经离职两周了。再问他徒弟,对方也不知道他的去处。许泽安电话还挂断了,再打已经关机,估计是没电了。他那个手机用了五六年都没换,电池一会儿就没电了。
凌晨两点半,街上几乎没有人,只有车,所以要找人简直比找鬼还难。
陈知让开着车围着c市的主干道一条街一条街地找。他开了窗,雨水飘进来,把他的毛衣和白大褂都打湿了。
找到着急绝望的时候他也猛按喇叭,没素质了几秒钟。
一直到早晨六点,一些上班的、上学的都开始出动的时候,陈知让才在一个便利店门口找到许泽安。他身边摆着一瓶牛栏山的白酒瓶子,已经空了。
按照许泽安的酒量这一瓶白酒不应该醉成这样。
陈知让也不怕被贴罚单,就把车停在路边,直接翻过绿化带,过去把许泽安扛起来。
许泽安还迷迷糊糊的,浑身湿透了,有点儿发烧。
“你来了。”他还没醉到认不出陈知让。
“嗯,我来了。”
“那我没事了。”
“对,我来了,你没事了。走,回家睡觉。”
陈知让带着泥猴子一样的许泽安回家,也不怕他弄臟了地毯不好收拾。许泽安去洗澡,宽敞的浴室,舒服的热水,像是梦裏一样。
门外还有给他煮泡面的陈知让。
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该哭还是该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