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从大觉寺回来,天已经快要黑了。
夏缃捧了一盒子花糕过来,“这是王夫人送过来的,给了夫人公子一人一盒,这一盒是给姑娘的。还说姑娘的茶花开得好,她很喜欢。”
“钱姑娘和钱夫人回她外祖家里去了,说是等回来便去花圃找姑娘说话。”
夏缃说话的功夫,锦儿已经把从大觉寺带回来的梅花分插成了三瓶。
她拿了一瓶最好的递给夏缃,“夏缃姐姐,这瓶你等会给娘子带过去,另外一瓶配了两支松柏,是送给公子的。”
夏缃闻言便朝锦儿手边的花瓶望去。
青瓷瓶里插着的红梅配了几支松柏,倒比光是梅花插出来多了几分清冽的灵气。
她笑着道:“你倒会搭配,松柏配红梅,倒有几分意思。”
锦儿立刻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得意:“奴婢也是听姑娘说过,松柏耐冻,配着梅花正好,公子正在读书,恰好衬他的君子之风。”
夏缃接过锦儿递来的那瓶梅花,“难为你想得周全。娘子今日还念叨着,说没有时间去赏梅,若是看到这瓶,定然欢喜。”
姜梨笑着道:“大觉寺的梅花一直会开到春节过后,到时候我陪着阿娘去。”
又说了几句闲话,姜梨才道:“晏将军把李旺留在我身边了,你等会去给夷姑说一声,让她帮李旺安置一个合适的住处。”
夏缃有些高兴,“如今府中最缺的就是得力的护卫,若是李护卫能留下,往后姑娘去花圃、出门办事,娘子也能放心些。”
李旺的本事,薛家上下都清楚。
如今薛家生意越做越大,却只有姜瑾辰一个少年,其余皆是女眷。这样一大份家业,难保不让人眼馋,若是能得到晏行看顾,自然最好不过。
夏缃捧着梅花站了起来,一点也不耽搁,“我这就去给夷姑说,让她给李护卫安排一个好住处。”
夷姑将李旺安置在前院的客房,表明薛家这是将他当客人待了。
李旺到了此时,心里反倒平静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公子如此看重姜姑娘,他便做好薛家的护卫,也算是替公子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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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鎏金铜炉里燃着安息香,融融暖意隔绝了外面的严寒。
皇后捏着茶盏,盏中碧螺春热气氤氲了,却温暖不了她语气里的沉郁:“你说什么?晏行今日不在家中?”
跪在地上的内侍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几分怯意:“回娘娘,晏将军府的人说,将军一早便出了城,说是去大觉寺赏梅,至今未归。”
“赏梅?”皇后将茶盏搁在描金托盘上,听不出丝毫情绪,“再过几日便是他祖父父亲和伯父的周年祭,他这时候倒是有闲心!”
内侍不敢说话。
皇后挥了挥手,语气懒怠,“下去吧!”
内侍低头退了出去。皇后长叹一声。
晏家如今就剩晏行一人,这一年来,皇后屡次暗中让人帮他在皇上面前进言,想为他谋个好差事,但他每每以伤未痊愈借口推脱,如今还是赋闲在家。
难道他想凭着祖上的荫封,就这样浑浑噩噩下去。
皇后用手支着头,揉了揉太阳穴。
玉蛾已经上前,轻轻的为皇后按着头。自从太子被废后,皇后便有了偏头痛的毛病,发作起来几天几夜痛疼欲裂,夜晚也睡不着。
御医说这病最怕忧思太过,若是能够保持心情愉悦,大概会好些。
但身为皇后,操心的事一点不少,又怎能始终保持心情愉悦?
皇后闭着眼,任由玉蛾在头上揉捏,好一阵,那头痛之症才减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