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香停下了揉面的动作,转过头看着祝富华,她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心里疑惑颇多,又问道:“脖子上怎么了?”
祝富华这才低下头看那儿,然后,脸和耳根都烧红起来,方才,陈淮水像狗那样压着他亲,弄得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祝富华把毛巾放进盆里,哆哆嗦嗦地抬头。
说:“被虫咬了。”
“哪儿来的虫?”
“下过雨了,虫子都出来乘凉,就咬我。”
祝富华连大气都不敢出,他没有高超的dng察力,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王月香到底猜透了没,两个人在狭窄的灶房里站着,祝富华搁下洗手的盆,“哐当”一声。
面是软的,手陷在面里,脚也像是陷在了面里,祝富华从来没这么疲倦过,开始的时候,他被陈淮水弄得有些怕,可还是乖乖听他的,后来就不怕了,大约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知道害臊了,也觉得向往了。
王月香头顶的灯泡总是闪动,弄得灶房里一明一暗,祝富华快喘不上气,他听见王月香说:“你结婚的事儿快办的话,明年这时候我就有孙子了。”
“我都没见过要结婚的人。”
“慧兰比段小奔好多了,什么活都会gān,她能把你伺候得很好,妈就不用操心了。”
“我不用别人伺候,”祝富华停顿了一下,他终于决心将想问的事问出口,他说,“妈,男人和男人也能结婚,是不是?”
“谁告诉你的?”王月香走了过来,打算和祝富华一起搓馒头,她平静地问起,觉得大概是个充满童趣的玩笑话。
可祝富华答得那么笃定,他抬起眼,对上了王月香的视线,说道:“陈淮水说的。”
这个热天夜里,祝富华几乎是虚浮着搓完了几
个笼屉的馒头,他洗个脸仰躺在chuáng上,什么都来不及想,就睡着了。
要是祝富华不提起陈淮水,他那个突兀的问题只会被王月香当成戏耍,聊起两句便过去了。
被祝富华天天挂在嘴上的名字,出现在了最巧妙的时候,也出现在了最巧妙的答案里,像湖底暗流,弄得王月香心生恐慌了。
夏成了一个色调暗沉的季节,王月香像是做了一场心惊肉跳的梦,她辗转几夜,才决定这天晚上去酒楼对面的路上等祝富华,祝富华下班总那么迟,可陈淮水来得早,他是从公jiā车上下来的,穿着gāngān净净的衬衣,站在那里踹了好半天树,他总往酒楼里望,望着望着又开始踹树。
九点多,祝富华终于出来了,他下了台阶,几乎往陈淮水的怀里扑。
路灯亮不了一路,两个瘦高的年轻人,在明亮处并肩推搡,又在昏暗处牵起了手,陈淮水把祝富华往没人的巷子里拽,他生得那么俊俏,笑起来时,眼底都是闪着光的。
祝富华扭捏,陈淮水就抱住他哄,往他的指头上亲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