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小道士认出他来,说:“你叫魏情,你是相国之子!你死了啊?”
“你好,你认识我,你从哪儿来?”魏情僵笑,“我没死。”
“我们刚从中州来!接到号令杀邪修的!”小道士穿着白袍青比甲,坚定地判断,“你就是死了啊!”
魏情妥协:“好好好,我死了我死了,我还有事没办完,要先走一步,你们行行好让我先去办事行不行?”
他发现自己这魂魄的状态简直弱的令人咂舌,乃牙不在、铃筋不在、阿狺统统都不在,七个小矮子,几根柳树枝就把他困的头皮发痒。
小道士跟上去问:“你要做什么事?”
魏情不能说他就是去救你们要杀的那个邪修秃子,于是心眼一转说道:“飘去中州,看看魏仁择。”
小道士泪眶满盈说:“你想爹爹了!”
“是啊是啊。”魏情点点头,“十几年没见了,末了,好歹的要去吓他一吓。”
七个小道士仰着头听他半真半假的胡诌,身后蓦然响起一道清润的嗓音——
“舅相府邸有灵器压阵,鬼是近不得身的。”
魏情回眸一看来人,魂体激动地冲过去,缠着他绕圈圈:“阿徴阿徴阿徴阿徴!”
谢徴在原地抬了抬手,五指穿透魏情疾速旋转的魂魄,眉眼一弯,笑意温柔。
七个小道士也跟着跑了过来,齐声道:“拿云师兄!”
谢徴点头,指着魏情说:“你们先行,师兄要把他带走。”
小道士问:“嗯?为什么呢?”
经路行人无数,夜色不详,细雨如濛。
魏情扒着谢徴的肩:“我是他的鬼!”
七个小道士:“……”
“他是我的鬼。”谢徴如是道。
七个小道士:“……”
“不能耽搁了!”魏情一晃一晃地来回飘,“要快去找秃子!”
谢徴则道:“芙蓉如今魂体似鬼,去了也无济于事,还是先回家还魂为好。”
“你说的对。”
魏情点头如捣蒜,贴着谢徴预备往回赶,却见他青袖一挥,自己像一阵风似得钻进了他的袖中,随后被一股淡淡的松辛冷香裹住了灵魂。
是谢濯也的味道……魏情藏在袖中闭上眼,整个魂瞬间平和了下来。
谢徴身形踉跄,细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心,温和地道:“我们回家。”
时值月落西山,蒙蒙的光劈开树影的重重晦暗,一路朝东。
邑州军镇的偏街坊,孩子的哭声与大人的争执声搅成了一片,其间穿插几句粗暴的咒骂,在逼仄的巷子里来回穿梭。
“操!都给老娘滚出去!数三个数!不滚,老娘杀人了!”
沈吟站在院子的水井边,一手握着唢呐,一手提着锄头,面对眼前的十好几个仙师也根本没在憷的,继续喊:“想死的往前来!啊真敢来!看老娘锄不穿你!来!来!锄穿!”
锄头高高举起,一个劲的往前冲顶,精瘦的身躯爆发出的威慑力,叫这十几个仙师愣是退了好几步。隔壁墙头趴着的几十个小脑袋见状止住哭声,竟都笑了出来。
某仙师嚷嚷道:“你包藏邪修尸体!居心何在!莫不是你也修的邪术?竟张口闭口杀人杀人!简直残暴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