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梅道:“不原谅的话就不原谅吧……孤要走了,东方情白,孤祝你往后千年万年,所愿所得,无忧无患。”
而后东方情白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大约有上百人。
“太子殿下,还请速速回宫!”
太子梅道:“我想再等等。”
“祭潭已开!殿下却骤然出逃,殿下就不怕触怒神龙让整个大屹国子民陷入水深火热吗!”
长戈铁器在月下反出银色的光来,照的太子梅一身凄冷。
他颤颤地站起来,最后一次叩响木门:“孤要祭龙潭了,情白……再不见了。”
太子梅只身走进士兵的包围之中,走出院子的最后一步,小木屋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东方情白背光立在屋檐下,抱着手臂倚在门边,扬声道:“殿下,和我赌一局。”
太子梅诧异的回过头,青袍的血痕曝露出来,他攥着血袖掩藏,笑着问:“赌什么?如何赌?”
东方情白注视着他浑身的伤,不假思索地平静道:“我替你祭龙潭。”
“潭中黑龙只要孤祭。”太子梅苦笑,“多谢你,能见你最后一面,孤已满足。”
士兵的长戈窸窸窣窣地举起,催促太子梅赶路。
东方情白呵道:“站住!”
“黑龙要你,我也要你!看看究竟谁的本事更大!”东方情白从檐下大步追去,一把拽住了太子梅的手腕,“打个赌吧,我要是活着出来,从此千年万年,你归我!”
太子梅仰面,一双眼楚楚怜人:“若不答应呢。”
“那我就是死了。”东方情白一笑,直白的热烈,“我要是死了,殿下穿嫁衣来为我哭一场,也足够。”
次日太子沉潭的祭祀有条不紊的又一次开始了,期间被推到山崖高台的太子梅,听到了底下百官的悲鸣,他忽而生出一种难过。
父王说能为王国平息灾难是储君的荣幸,他会为后世所牢记,但太子梅不清楚这样的死是否真的有意义,他推脱不掉。
司天府算出来黑龙最需要的祭品,就是他。
柳汀昨日回家前让他别害怕,他是那样的云淡风轻,太子梅却不得不为自己做打算,他想到司天府的人说——“如果有人能真心顶替殿下成为祭品,他只需带着殿下的头发沉入湖中,便可混淆龙眼,平息灾难了。”
司天府的人又说:“除却父母,世上大抵没有人愿意甘心为旁人赴死,可殿下的父母一个是大王,一个是已故王后,殿下却是再指望不了他人了。”
太子梅不知怎的,在昨夜换好衣裳后想起了一人,骤然出逃东宫来到了他所在的大山,叩响了小木屋的门。
事至此,太子梅也不大确定东方情白昨夜的话是否当真。
他或许压根就不会来。
谁会真心赴死?
太子梅站上崖岸高台,狂风拉扯着他的衣摆,一颗心脏绝望地跳动着。
“在下东方情白!替太子殿下祭龙潭!”
祭潭的外围,东方情白一跃翻过重重人墙,身影轻快的落在潭边。
崖台之上的太子梅浑身颤抖,突地朝前一扑,衣裳猎猎响动,还未掉入潭水,在半空中便被东方情白拦腰接住,稳稳地搁在岸边的平地上。
周遭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东方情白道:“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