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同澜审视韩龄春良久,冷冷道:“开你的条件罢。”
韩龄春放下茶杯,终于笑了,“大姐,如果你不在我和陈岁云之间横插一杠,也不会有今天这番话。”
韩同澜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意识到韩龄春或许是个危险的敌人,同时也有可能是强有力的帮手。
“你的事我可以当做完全不知道,条件是,你立刻离开上海,父亲那里什么都不要说。”韩龄春道:“我额外送你十万大洋,买你一个人情。”
他果真没有对陈岁云死心,一直以来的平静下暗藏汹涌。韩同澜想,陈岁云还是不够聪明,他要下定决定跟韩龄春分开,就应该立刻离开上海,再也不让韩龄春找到他,再也不让韩龄春见到他。
“成交。”韩同澜笑道:“另外,我还想和你做笔生意。”
韩龄春眼也不抬,“说来听听。”
“我想要把这些钱全部换成军火。”韩同澜道:“你有门路么?”
韩龄春抬眼看她,好一会儿才道:“可以。”
韩同澜挑眉,“你真有军火的生意?”
“第一次,”韩龄春礼貌而客气地笑了笑,“一家人么,总要为大姐排忧解难的。”
韩同澜抿了抿嘴,有点被韩龄春的假笑膈应到。
过了一会儿,韩同澜还是忍不住提醒,“军火生意是个烫手的山芋,你要只是个普通商人也就罢了,动了军火,以后的处境会很危险。”
“谢谢提醒,我心里有数。”韩龄春道。
韩同澜心里叹息,没有再说什么。她站起身,道:“小五呢?我要回一趟北平,将她一起带回去罢。”
韩龄春端起茶,“这会儿,她应该已经坐上去往巴黎的轮船了。”
韩同澜愕然。
天气渐渐变暖了,有时候只穿一件单衣,到了中午都会觉得热。陈岁云早起出门,路上遇见邻居,打了一路招呼。他觉得他是早起,其实大家都已经起来了,拐角的豆花摊都过了最热闹的时候,半大的孩子早就蹦蹦跳跳去上学了。
陈岁云出了弄堂,拦了一辆黄包车,去往春景班。
戏班一般是在晚上开唱,上午的时光大家都在练功。练嗓子的练嗓子,练步伐的练步伐。
陈岁云走进厢房,秋锁云正在教金戈唱腔。小金戈站在秋锁云面前,背着手,眼泪汪汪。见陈岁云进来,秋锁云歇了一口气,道:“中气十足,腔调么半分没有。”
他摆摆手,教小姑娘出去了。
陈岁云道:“你打她了?”
“不挨打不成器。”秋锁云道:“你也不要跟我说什么新式教育理念,你我那时候哪个没有打断过几根藤条?”
陈岁云笑道:“我也没说什么。”
秋锁云喝掉了一杯茶,与陈岁云一起出门,在廊下看着满院子练功的大大小小。秋锁云看着这样欣欣向荣的场面,浑身都是舒坦的。
“陈玉华呢?”陈岁云问道:“怎么不见他?”
“他师父前两天摔倒了,他给他师父拿药去了罢。”秋锁云顿了顿,道:“陈玉华那个相好,就是那个韩家小姐,已经走了?”
陈岁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