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二夫人道:“他是你爹么,想骂你还用找理由。”
提起韩缙,母子两个笑意都有些淡了,二夫人摆摆手,道:“不提也罢。”
她看向一边正襟危坐的陈岁云,问道:“你叫?”
“陈岁云,凛凛岁云暮的岁云。”
二夫人点点头,“这名字好听。”
二夫人知道陈岁云的出身,不过观他言行举止不卑不亢,目光也端正,是个正派的人。
她无意在儿女事上多操心,只是因为韩龄春想带陈岁云见见她,所以她才来的。
“我方才说你的画有长进,”二夫人看着韩龄春,“你观察世界的目光,没有那么冷酷了。”
她笑道:“想必跟这位陈先生有关罢。”
陈岁云看向韩龄春,正对上韩龄春看过来的目光。韩龄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笑了。
二夫人看着这两人水泼不进的亲密氛围,打趣道:“像新婚的小夫妻似的。”
“我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我要跟他结婚了。”
二夫人坐直身子,“这事,先前传过一回,是真的?”
韩龄春点头,“真的,我已经在上海登过报了,只差一个婚礼。”
二夫人若有所思,“这样。”
陈岁云看着韩龄春的侧脸,觉得他有些夸大其词,明明没多久之前两个人还分道扬镳了,怎么在韩龄春这里,就好像跟从没发生过似的。
二夫人没坐多久,与韩龄春陈岁云闲话几句就走了。没过几天,韩龄春跟陈岁云说,要回韩府了。
这次是两个人一起回去的,也没有人拦着,看来是韩老爷子妥协了。
陈岁云心里想,二夫人大约从中出了不少力。
韩家大宅庭院重重,韩家几个子女各自有各自的院子。韩龄春一边走一边给陈岁云介绍韩家大宅。老宅子里的种种秘辛规矩,被他像讲故事一样讲给陈岁云,只为博他开心。
小厮和女佣都不敢抬头,管事看了又看,想制止又不敢,只要叫人都走远些。
“我父亲兄弟三个,老大一家很早迁出了关外,老幺一家混迹在南洋,北平其余姓韩的都是旁亲。我父亲有两任妻子,前头夫人生了大姐和二哥,三哥是侍妾生的,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前头夫人因病去世后,我母亲便嫁来做填房。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沈姨太太,是璧君的生母。”
“我母亲跟我父亲关系也不大好,她虽然是明媒正娶的夫人,但一定叫别人喊她二夫人。府上众人都是这样喊的。”
“我的兄弟姐妹们,大姐和小妹你已经见过了,剩下我二哥和三哥。”韩龄春道:“老二和我家老爷子最像,虽然接受的是新派思想,但是骨子里还是旧式大家长。二嫂是职业女性,做记者的,经常不在家,他们有一个儿子。”
顿了顿,韩龄春又道:“二哥不大喜欢二嫂,他喜欢贤良淑德,能奉他为天的女人,所以在外面有个小公馆。”
“老三性情软弱,不得父亲喜欢。听说他新娶的夫人十分有脾气,因家里二嫂都不大管事,所以她很掐尖要强。你知不知道《红楼梦》里的王熙凤,她一贯以王熙凤自居。”
陈岁云惊奇的看着他,“你不是很久没回来了么?”
韩龄春笑道:“我每年往这边送那么多钱,总要知道钱花在了谁身上。”
陈岁云看着他的目光有些诡异,“你父亲都不一定这么了解这个家罢。”
韩龄春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