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傍晚,一支插着乞颜部狼旗的车队抵达了克烈部汗庭。
为首之人,名叫阿刺浅,是个回回人,精通汉语及诸国语,曾往来大漠南北贩易牲畜。
后跟随铁木真麾下效力。
休息一晚后,他在第二日见到了病情好转大半的王罕。
“伟大的也客汗,听闻这个冬季您身体欠安,铁木真首领日夜牵挂,特备薄礼献上。”
“辽东来的老山参,能暖身补气;还有漠北的白狐裘,愿为您抵御风寒……”
“愿长生天庇佑您康健如初。”阿剌浅站在帐中,恭敬的看向王罕说道。
随从们鱼贯而入,将一个个包裹堆在帐中。
红绸裹着的人参足有七两重,须根完整如银线;白狐裘展开时,绒毛蓬松得能没住手指。
还有整匹的绸缎、镶银的马鞍,件件都透着诚意。
王罕的目光扫过这些礼物,脸上露出几分缓和,毕竟是安答的儿子送来的心意。
桑昆站在一旁,嘴角却撇着几分不屑和狡黠。
在他看来,铁木真狼子野心,是克烈部最大的敌人。
送来这些礼物,无外乎就是想要麻痹父汗,好为乞颜部争取更多发展的时间。
一旦乞颜部强大了,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克烈部。
所以,那天晚上,桑昆已经和胡立私下达成了盟约,并且还导演了今天这一场戏。
无论铁木真如何阴险,今天都要将他的野心公诸于众。
而帐中的阿剌浅,此刻也在偷偷观察着王罕和桑昆的动静。
根据铁木真的交代,王罕老了,没有了曾经的果断和智慧,需要不断的讨好他,麻痹他,在王罕面前展现出乞颜部的恭敬。
为乞颜部争取发展壮大的机会,所以铁木真每年都会寻来不少的稀罕物,来讨好王罕。
今年更是给王罕送了一份大礼。
随着最后一个麻袋被抬上来,阿刺浅脸上露出郑重的神色:“这是首领特意寻来的稀罕物,说能为也客汗驱邪避秽,保克烈部岁岁平安。”
王罕本就被辽东参勾起了兴致,闻言不由得坐直了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笑着问道:“哦?是什么东西?竟有这般用处?”
他已经连续多年入冬便咳喘不止,巫医说是被邪祟缠上了,此刻听闻“驱邪避秽”四字,难免多了几分期待。
桑昆在一旁冷笑:“怕不是什么拿不出手的破烂,故意说得神乎其神。”
阿刺浅脸上堆着笑,亲自上前解开麻绳。
绳结松开的瞬间,他还特意侧过身,让王罕能看得更清楚些。
但就在下一秒,一颗毛茸茸的东西滚落在地。
阿刺浅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颗被斩断的苍狼头颅。
狼眼圆睁,獠牙外露,颈间的断口还凝着暗红的血冰,看那毛色枯槁的模样,显然是只活了多年的老狼。
在草原的谶语里,斩杀老狼,便是在诅咒部落的长者走向末路。
“什么?”
阿刺浅看到狼头的瞬间,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冷汗“唰”地从额头冒出来。
急切的看向王罕和帐中克烈部众人,想要解释清楚,可奈何说话的舌头都变得打结。
“这……这不是……”
显然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给搞蒙了,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