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是骗婚,进一步是抵押,楚扶暄没料到谈话的走向会这么棘手。
起先见祁应竹有疑虑,他揣了满腹的辩解和抱歉,这下没一句可以用得上。
他不由地僵在原地,纳闷着,怎么有人掌控欲那么强?有哪儿不满意,还要亲自管在手心里?
回到结婚之前,祁应竹种种作派极尽潦草,这段契约不受期待,也非常松散,哪怕楚扶暄流落街头,不见得对方会有所谓。
什么叫做一着不慎,什么叫做识人不清,楚扶暄认为自己就是了。
祁应竹不肯吃半点亏,现在朝他质疑得理直气壮。
楚扶暄四个月前是什么样子,这会儿又是什么样子?自身的状况与家庭利益息息相关,他有责任让祁应竹安心。
靠三言两语的允诺,难以将人打发,可真的要搬进祁应竹那边么?
楚扶暄尝试推脱:“主要你喜欢独居,突然多出来一个人,没法适应吧?”
他们已经聊过这个矛盾,当时他不止内心迟疑,也当祁应竹说的是场面话,双方在病房里点到即止。
如今的契机让话题更进一步,祁应竹打听:“你这套房子有多大?”
楚扶暄答复:“不算电梯和公摊,好像一百二十平,你问这个干嘛?”
“好的,那你不用操心了,住我这里能有什么影响?”祁应竹淡淡地说。
“按照面积来说,我们卧室之间的距离。”他夹杂着无奈,戳破真相,“该比你和你隔壁房东隔得远。”
楚扶暄完全接不住这话:“。”
他瞬间感到凌乱,突然明白祁应竹为什么之前没与自己过多探讨了,彼时自己状态虚弱,可能受不了这种精神打击。
“你真的能接受有人一起住么?”楚扶暄恍惚。
他和祁应竹刚认识那会儿,对方表现过明显的抗拒,而此刻却表情寻常。
祁应竹甚至有底气反问:“你自己讲究那么多,也当我是绅士?没和你客气,我在确认我的婚内财产没被侵害。”
楚扶暄尚在混乱之中,绷着脸颊不吱声。
这会儿手机振动了两下,冒出新的群聊信息,郑彦仪在关心楚扶暄为什么这几天没有动静。
瞧楚扶暄搪塞父母,祁应竹记起自己先前被长辈电话敲打,更是有了一堆现成的理由。
“我接到你老爸的电话后,一直觉得不能放你继续乱来,你的检查报告这么难看,全是拖出来的毛病。”他挑刺。
知道他是道出了实情,楚扶暄张嘴就画饼:“我以后绝对……”
“嗯,以后好好在我这里改造吧。”祁应竹顺着说。
直视着楚扶暄,他这次神色正经,俨然没有开玩笑,亦或者找借口。
“再放任出烂摊子,万一瞒不住你爸妈了,你们是一家人,肯定舍不得怪你,但他们会怎么看我?”
祁应竹说着,补充:“你和家里吹得天花乱坠,他们到时候回过味来,合着小孩在受苦,我拿什么面对他们。”
难道要他揭穿自己是临时抓来的假冒货?抑或任由两位长辈埋怨,说好的关照是空头支票,在甬州亏得他们真心相待?
楚扶暄想到这一层,随之沉默下来,发觉祁应竹确实该在意。
并且他们俩在父母这边,祁应竹没少向自己妥协,他也理应给对方多留一些余地。
祁应竹尽管来势汹汹,可算不上强词夺理,在这方面防范得颇有一些道理。
如果楚扶暄能轻易地约束习惯,也不至于熬出胃炎。
眼前他口口声声发誓会调整,往后碰到哪桩急事,难保他被打回原形,一来二去的又没了记性。
楚扶暄目前大病初愈,很有重新做人的觉悟。事到如今,祁应竹摆明不介意,他也不再忸怩。
反正祁应竹如果不舒服了,他匆匆退出也没妨碍。
“我合同下个月到期。”楚扶暄说,“要不……你最近让家政打扫下房间?”
祁应竹说:“搬都要搬了,为什么要硬抗到最后期限?房东数钱的时候能笑醒,吃进租金再多吃几口电费。”
楚扶暄:“……”
如同被精准戳到痛处,他凝重通知:“我这几天打包一下行李,周五之前腾过来,顺带把这里的水电全部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