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岭南没明白秦勉为什么突然递他纸巾,下意识接过来攥在手里。
“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有功能障碍。”秦勉说。
关于男性生理方面的,何岭南当然记得。
“功能障碍是缺少深度睡眠引起的。入睡之后无法进入深度睡眠,睡眠质量差。偶尔会发生中枢性呼吸暂停……”
秦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何岭南没理解到秦勉为啥有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像是害羞。如果是因为提到那方面障碍,那之前秦勉说的时候都挺大大方方的,没道理现在害羞。
秦勉又抽了两张纸,这次没等何岭南伸手接,几乎是硬塞到何岭南手里。
何岭南仍是攥住纸巾,挑重点问道:“就像你刚刚那样睡着了不喘气吗?”
“是,”秦勉回答,“一般最多十几秒。”
“为什么会呼吸偷停?”
“格斗运动员职业病,神经调节失衡……”说到这里,秦勉好像被什么东西干扰到忍无可忍的地步,皱眉看向他,“擦一擦,别哭了,我没死。”
“……”
谁哭了?
他?
为了验证秦勉说的话,何岭南抬起手中攥着的纸团,在眼睛上盖章一样戳了戳,拿下来,果然看见纸巾湿了,洇湿一大片。
他是真的没有发现。
所以落到秦勉眼睛下方的那滴水,是他的眼泪。
……挺好,至少不是鼻涕流到人家脸上。
房间里陷入尴尬的沉默。
何岭南有意躲着秦勉的目光。
白猫溜溜踩着一字步扭过来,吭哧在何岭南背包上咬了一口,尝出不是吃的,甩甩头跳到床上,两只前爪在秦勉腿上左一脚右一脚地踩。
秦勉顺着白猫看到地上的背包,安静片刻,问道:“你要走?”
何岭南也看了一眼背包,依旧顺着自己最在乎的事往下追问:“能治吗?突然不喘气多吓人,憋死了怎么办?”
秦勉:“以前佩戴过监测仪,监测到呼吸偷停会发出警报,这一年没发作过,就没戴。”
“一年没发作?”何岭南问,“那刚才为什么会……呼吸偷停?”
秦勉沉默一小会儿,伸手嵌进白猫后脖子绵密的毛里:“可能因为最近压力大。”
说着,秦勉抬起头看何岭南:“实战录像对我很重要,我暂时找不到你这个水平的摄影师,跟我回国,再帮我三个月。”
何岭南抿了抿嘴,掏出裤兜里的手机:“这样,我给你几个联系方式。”他一边说一边划拉通讯录,“是我认识人里手艺最好的那一拨,都在国内,这点儿活肯定能给你干明白,钱你自己跟人家谈。”
手机震一下,是何岭南发到秦勉手机上的联系方式,又震一下,发来第二个。
秦勉听着接连不断的“嗡”,蓦地说道:“别发了。”
“啊,够了是吧,那行,你挑挑……”何岭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腿上的花花,提溜起一旁的背包挎到肩上,“我走了。”
挫败感带出了秦勉掩不住的情绪。
他说的不是一年,刻意用了两个月、三个月这样的时间单位去留何岭南,考虑到一旦说的时间久会让何岭南有负担,但何岭南还是选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