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岭南在真空中静止,而后再次看向自己的手,他仍抓着匕首。
这不对。
手指无意识收紧,刀柄的冰冷触感格外真实。想松开手,却发现手指像被焊在了刀柄上,动弹不得。
不对。
何岭南再一次默念。
——秦勉割开了自己的喉咙……但他及时救下了秦勉。
一阵细微的嗡鸣声钻入耳中,好像某种机械的运转声,带着熟悉的节奏。
意识被这声音拉扯,从晕眩中一点点挣脱。
空调丝丝吐着凉意,伴着刚刚拽他出幻觉的嗡鸣。
何岭南做了个吞咽,看向自己面前的人。
秦勉。
秦勉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担忧。
发觉自己躺着,何岭南坐了起来,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由一层幻觉坠入到了另一层幻觉。
秦勉身上穿着灰色T恤,T恤上没有任何印花,连胸口不没标品牌logo,视线向下,扫见秦勉衣摆的一处勾线,大概率是花花挠的。
何岭南松了口气。秦勉衣服上有勾线,这是他前一秒才看到的事实。幻觉从记忆中取材,不会添加这样的细节,所以眼前不是幻觉,是真的秦勉。
松懈下来,感觉喉咙烧得像吞过炭。
“做噩梦么?”秦勉问。
何岭南点了点头:“我喊了吗?”
“嗯。”秦勉应道。
小腿被暖绒绒的触感挨上,何岭南头皮一麻,倏地缩回腿,伸手掀开被子,发现拱进他被子里的是花花。
他拿起手机,屏幕显示时间,01:59。
有话想跟秦勉说,但怕自己说完,惹得这位失眠患者后半夜彻底睡不着,改主意打算早上说,于是又躺下了:“睡吧。”
结果反倒是何岭南再也没睡着。
可能知道是最后一晚,对这间小公寓里的一切都生出些舍不得。
秦勉给他和花花买的奶粉。
他从新缇带回来的那罐黄油。
还有冰箱里秦大海拿过来的炸咸鱼……咸鱼他还是和黄油一起拿走吧。
早上史无前例,他第一次比秦勉先起床。
也不知道压根儿就没睡能不能算比秦勉先起。
打开衣柜,放轻动作摘下衣挂上的衣服,一件件卷成条塞进背包。
路过客厅,无意间看见那把口琴还在茶几桌上躺着,心口被刺了一下,何岭南抿了抿嘴,继续走向浴室。
洗过澡,他给可乐发了信息:“醒了吗?”
可乐立即把电话打过来:“咋了,大早上找我啥事?”
“你愿意过来陪秦勉住一段时间吗?”何岭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