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胀一胀跳痛,虽说没回到第二天最严重那时候,但视野再一次布上飘动的血雾。
残余的彩光继续在秦勉视网膜上跳跃,他掏出墨镜,推开车门。
酒店浸满玫瑰香薰,这味道一直跟着他到房间,他刷开房门,回身关门。
那枚沾有斯蒂芬李DNA的陶瓷碎片,他交给了帕他空。
帕他空好奇它的藏身处,其实这一点上和宋金发藏的那颗金牙异曲同工——秦勉将碎片藏在新缇俱乐部供奉的金佛内部。
从宋金发那取得的那颗牙也送了检,估算时间,现在应该出了结果,但他还没有接到电话。
好结果会在第一时间迫不及待奔走相告,而坏结果则会拖一段时间,以万不得已的口吻说出。
眼伤疼出一条钢铁鱼刺,鱼刺游进脑髓,又穿行至额际,秦勉抬手抵住额头,暂时压制住鱼刺,疼痛真的奇迹般缓解,就在这时,手机嗡一声,来电显示出车厘子的号码。
他不得不释放鱼刺,去接电话——刨除急于得到结果,另一个原因是脑袋疼成这样,完全听不了一惊一乍的噪音。
“金牙化验结果出来了?”秦勉对着手机问。
此时秦勉没来得及往房间里面走,正站在距门口一米远的衣柜前,柜子上装着一张等人高的穿衣镜。
浑浊的光线,一尘不染的镜面。
镜子映出他自己模糊的脸,摘掉墨镜,模糊变清晰,他看清了眼白上浮起的红血丝,还好,不明显,至少不到吓人的程度。
秦勉看着镜中的自己,等了三四秒,没听见手机另一端车厘子的回话。
“喂?”
“有更重要的事……告诉你,”车厘子音调罕见地严肃,“秦勉,你做好心理准备。”
秦勉心里一沉,压在额头的力道重了些,刚要开口催促,听见门口窜起一串高亢的门铃——
“等我一下。”对手机里的车厘子说完,秦勉松开抵在额头的手,去拉门把手。
“咔嗒”声切断门铃响。
门敞开,空调对流扑进一阵冰冰凉凉的玫瑰香薰气味。
门外站着一个人,单肩挎着沉甸甸的黑色双肩包,头发乱蓬蓬,但一双眼睛很亮,像多日阴沉的夜空上猝不及防绽出明月。
秦勉动了动嘴唇,没来得及第一时间开口,扎在他脑中那根鱼刺倏地噌噌长出血肉,溜溜游回大海。
头疼顷刻间得到缓释,眼中异物感也不那么扰人。
何岭南笑出牙齿,将双肩包往后甩了甩,蓦地朝他张开两条手臂。
动物本能把对方的动作识别成攻击,秦勉鬼使神差地往后退开半步。
对峙一小会儿,何岭南的牙收回去,问:“你猜我会飞吗?”
被疼痛虐待一番的大脑无法进行脑筋急转弯,秦勉如临大敌地盯着何岭南,谨慎道:“不会?”
何岭南:“那我支棱胳膊干啥,不是要抱你吗!”
秦勉做了个吞咽,往前挪一小步,头一次觉得手和脚僵到难以控制的地步,连减重减出黄疸那次也没这般僵直,他带着拖后腿的四肢,勉强走完距何岭南的这两步,抬起手臂,抱住对方。
多半是察觉出他的异样,何岭南敷衍地在他后背上刨了两下,把他搡开:“行了,歇着吧您,整段垮掉。”
秦勉抬眼,留意到何岭南身后还站着车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