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是?”
千钧一发之际,秦勉转回身,抓起桌子上那瓶矿泉水。
何岭南轻轻吐出悬在嗓子的气,困倦沿着头皮往上爬,他张开嘴打哈欠,只听“啪嚓”一声,哈欠强行中断,何岭南闭上嘴,朝声源看去——昏昏暗暗的灯光下,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伴着一滩水摊在地砖上,可怜人家玻璃瓶装的矿泉水就这么身首异处!
摔东西?
冲我摔东西?
反天啦!
“你……”
何岭南腾地起身,秦勉错愕的表情映入眼帘,话说一个字紧急掐掉,他反应过来,秦勉不是故意的。
秦勉?滴水不漏的秦勉能不小心碰洒这么一大瓶水?这比故意的还稀奇!
何岭南突然有了猜测,抓起一旁智能家居遥控板,戳下开灯。
灯“滴”一声全打开,屋里刹那间亮度爆表。
秦勉眼白部位果然有血丝。
不是疲劳产生的那种一条条的红血丝,而是雾状,像一滴血落水里迅速晕染出的淡红,绕着瞳孔一圈,就在瞳孔和眼白交界,刚才屋里黑没发现,这回才看清。
两只眼睛都有,左眼比右眼深,乍一看像异瞳。
何岭南正专注地看,一行眼泪唰的从秦勉眼角流下来,秦勉迅速偏过头,抬起手用指节擦掉眼泪:“有些过敏。”
好啊,过敏。
何岭南深吸一口气,十分狰狞地弯了弯唇,转身一把捞起沙发上背包,挎肩上就走。
走到玄关,手臂被秦勉拽住,何岭南扬臂一甩——没甩动。
拽他的力道一轻,另一边胳膊也被箍住,整个人被往后一推。
后背贴住门口穿衣镜,秦勉的手擦过他手臂往后伸,变魔术一样从他身后边柜上抓出一瓶玻璃瓶装矿泉水,递到他面前:“喝水。”
何岭南扫了眼矿泉水,没接:“不喝。”
秦勉仍举着瓶。
“你快让我走吧,我可不敢留这儿招您过敏。”
秦勉松开他两条手臂,拧开玻璃瓶盖子,重新将瓶递到他眼前。
“松手!”何岭南咽了咽口水,“你别给我搞以柔克刚这一套!”
秦勉不说话,仿佛又是外古初见时那个安安静静、人畜无害的少年,只端起玻璃瓶往前凑了凑,用玻璃瓶口碰碰何岭南嘴唇。
本来没这么渴,玻璃瓶被空调吹凉,冰凉带给嘴唇一阵清爽,在飞机上没喝水,到现在满打满算半宿没喝着水,更别说之前那顿晚上饭吃咸了,“渴”这念头一被激活,注意力全奔着嘴边的水去了。
行吧,吵架也不非得渴着吵,喝口水发挥得更好。
何岭南一抬手捞住玻璃瓶,仰头吨吨大半瓶,吨得胃里坠坠,把瓶子就手放回边柜,用手背抹掉嘴上的水,一秒恢复战斗状态:“我要退货。”
秦勉:“退什么?”
“你。”何岭南吸一口气,“是是是,超七天不能无理由退货,但你有质量问题知道吗?还好意思质问我为啥不报备就来新缇,我再不来你就把自己祸害瞎了!”
“还学会撒谎了?电话里你不说你眼睛好了吗?好的不学学坏一出溜,新缇这到底出啥事了忙的你睡觉时间都没有,自己不知道自己眼睛什么情况?算命也不会,你说你万一瞎了可怎么办!?又瞎又轴!还添毛病会骗人!差点给忘了,你还男性功能障……”
“碍”字没说出口,秦勉的手倏地捂上来,结结实实捂住何岭南的嘴。
秦勉专注地盯着何岭南的眼睛。
恼火烧上来。
倒不是恼火自己不会算命。
恼火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以咄咄逼人的语气质问何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