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亲自问问他,为什么背叛你?”
“不用了。”斯蒂芬李在沙发上坐下来,“他背叛我的理由不也在这艘船上?”
斯蒂芬李知道朱拉尼一向出格,但确实没想到朱拉尼会一枪射杀楠波。
歪打正着,就算最后事情失败,推朱拉尼出来抵给楠波背后的人,自己依旧能明哲保身。
不枉费他在那艘专机上一番表演。
但他没想过杀掉朱拉尼倒是真的,朱拉尼最听他的话,也最有本事。物尽其用,他怎么舍得那么早舍弃朱拉尼。
比如朱拉尼借来的这艘船,他就很满意。
朱拉尼讲过自己的计划,杀了楠波,一鼓作气打垮楠波背后的人。可对抗要那么大的势力,需要兵。雇佣兵,需要钱。
斯蒂芬李觉得朱拉尼的计划异想天开,但他被逼到了这个地步,反正也有朱拉尼作挡箭牌,他想顺应朱拉尼的异想天开,看看能走多远。
“留后手了吗?”斯蒂芬李问。
“老爹,你放心,就算失败,我也会保证你的安全……”
“我是问你给没给自己留后手!”斯蒂芬李吼道。
这话,本是斯蒂芬李继续演父慈子孝的戏码,可没想到,一吼起来,胸腔里的支架也跟着振动。
这支架让他的意志越发薄弱,心窍仿佛被一层层剥开。一想到朱拉尼在劫难逃,手指竟不受控地抖起来。
有些区分不清,到底是本身的疾病,还是复杂的情绪实化了疼痛。
那又能怎样,还要真把一个买来的下贱小孩当儿子么。
不愿深究,呼出一口气,斯蒂芬李问:“你打算等秦勉打完比赛,再把何岭南和何小满亮出来?”
“老爹,不是你教我的么,”朱拉尼蹲下,把下颏搭在斯蒂芬李的腿上,像一头驯服的虎,“趁对方松一口气时候搞突然袭击,最有意思。”
23:11。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朱拉尼斜着身子倚着门槛,看秦勉把缠手绷带一圈圈松松垮垮绕在手腕。
没等秦勉将绷带缠上手背,朱拉尼抬手在门板叩出三声响儿,迎上秦勉视线,开口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你的入场券还没付。”
光从麻袋编织孔隙钻进来,身体颠倒,何岭南感觉出自己被人扛了起来。
“咚!”
后背砸在地上,系在麻袋口的绳子解开,呼吸顿时变得通畅。
紧接着那些人开始将他从麻袋里往外倒,糙料刮过皮肤,触感不亚于砂纸。安眠药尚未完全消退,肌肉和关节说不出的酸痛,何岭南大喊:“小满,小……”
“哥!”
听见小满回答,何岭南稍稍安心,眼睛缓了两三秒才适应灯光,周遭的现实展现在视野之中。
他在甲板上,海浪汹涌,风声顺着耳孔往脑袋里钻。
目光一个个扫过眼前的人,小满、朱拉尼……秦勉!
刚往下落的心马上重新提到嗓口,他本能地挣起来想跑向秦勉,被身上麻绳绊倒。
“秦勉!”
秦勉没有动,站在离他两米远的位置,离射灯有一段距离,何岭南看不清秦勉的表情。
“小满!秦勉!”朱拉尼怪声怪气地模仿何岭南,迈着醉酒一般的步子靠近何岭南,蹲下来,平视他的眼睛:“何摄影师,欢迎来到幸运号。接下来请你回忆一下前情提要,你第一次登上幸运号那时候,记不记得我管你要了什么把柄?”
第一次登上幸运号?
……和吴家华一起那次?
何岭南不得不顺着朱拉尼的提醒细想,两秒之后,陡然反应到朱拉尼的意图,猛地往前一冲:“操你妈!放小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