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岭南举起两只手齐齐摆:“不,没那么远。”
秦勉:“去哪儿?”
何岭南绷紧下颏,牙齿轻轻剔过下唇:“去彩虹城。”
秦勉脸上的笑意消失,定定盯了他片刻:“北极啊。”
“嗯……”
“什么时候走?”
何岭南:“后天。”
说完,心里忐忑得不行,正要再说点啥暖和一下气氛,只见秦勉背过身,走进卧室拉开衣柜,开始翻衣服。
然而这里是边城,边城没有冬天,衣柜里也全是盛夏的衣服,只有一条属于何岭南的白色围巾突兀地垂在打头位置。
“明天商场开门,我们去买衣服。”秦勉说。
何岭南下意识想说“不用”,可这事儿确实得用,话绕一圈,道:“行。”
衣服都是秦勉挑的,行李也基本是秦勉给拾掇的。
何岭南以前每年去外古都在雪化之后,留乌城时也基本在专科医院住院部病房里烘暖气,没试过真正苦守严寒,所以秦勉给他挑多厚的衣服他都没阻止,毕竟外古小蛮子有经验。
哪怕有一件羽绒服厚得像一只窝窝囊囊的狗熊。
他吃的药被秦勉连夜裁成规规矩矩的小半片小半片,按量装进药盒,摆得整整齐齐躺进行李箱。
秦勉没因为他不提前报备要去北极这事儿跟他恼,何岭南舒了一口气。
这口气临走前夜又变了味,秦勉表现得太平静,好像他去北极,两人眼看要异地半年根本不算个事儿——这也表现得太不在乎他!
到机场,半夜十二点,该托运的行李已经托运完,就剩下一个随身的背包,何岭南从秦勉手中一把扯过背包:“行,我进安检了,你回去睡觉。”
说完,转头就走,步子迈得可大,走出几步,鬼使神差地想起当初外古首都机场少年秦勉送他回国,心一软,脚步停住,转过身来。
——好嘛,哪里还有秦勉的影子,秦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了,要多听话有多听话地回家睡觉去了!不是……有那么困?
机场广播“叮咚”一声在头上响起。
秦勉往脸上扑了最后一捧水,感触水龙头不再流水,最后几滴坠进水池,他抬眼看向镜子,顿了顿,伸手到墙边纸盒,拽出一张擦手纸,擦拭手指上的水珠。
心脏怦怦跳,不安感迫使他又扯下一张纸,重复擦手的动作……直到干燥的手皮被纸张擦出刺痛。
他必须要很快离开,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把何岭南拽回来。
何岭南出现在他的生命里那一刻起,他陪琪琪格等待何岭南、他赚够了钱寻找何岭南、他想尽办法把何岭南缚在自己身边——他之前从未意识到,他对何岭南的渴求也许早就变成病态的依赖。
40小时后的下午4点,秦勉接到何岭南打来的视频。
何岭南端着手机,背后是窗,窗外的天呈现出沉甸甸的灰蓝。
“我到了。”镜头晃动,何岭南腾出一只手捏了捏肩膀,哼出一声喟叹,“头回飞这么远。”
秦勉挤出笑,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住的地方冷不冷,饭吃不吃得惯,药有没有按时吃。
何岭南一一回答完毕,秦勉再想不出其他问题,隔着屏幕与何岭南互相沉默。
焦急笼上来,再想不出话题,何岭南就要挂视频了,秦勉转头看向脚边的花花,急中生智,将手机靠在水杯上,弯下腰,托着花花腋下将它托起来:“你看不看花花……”
屏幕里的何岭南一动不动,“噔”一声挂断,手机自动变回开屏页面。
秦勉举着白猫,一人一猫齐齐呆住——他还想说给花花买了新零食,金枪鱼口味的肉干,花花特别喜欢,把没开封的袋子咬开了,他把零食藏在衣柜里,花花偷偷顺衣柜缝隙把衣柜抠开,钻里头吃零食。
本来想让花花展示开衣柜的新技能给何岭南看。
彩虹城。
海边木屋里,何岭南双手举着手机满屋乱逛,没信号?
外古没信号,非洲没信号,新缇信号差,彩虹城信号差,他是不是得罪信号之神了?咋就跟没信号的地方这么有缘分!
“何,”金胡子同事可能嫌他闹眼睛,“当地几家运营商信号有好有坏,我的卡信号满格,如果你着急先用我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