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五年一瞬（第1页）

五年一瞬

《五年一瞬》

光门的强光渐渐散去。

阿蛮的脚踩在坚实的土地上——不是味界那种由味道构成的弹性地面，而是真真切切的、带着长安城特有气味的青石板路。她深吸一口气，肺叶间充盈着熟悉的烟火气、隐约的香料味，还有。。。某种陌生的腐败甜腻。

“我们。。。回来了？”四郎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颤抖。少年已经长高到与阿蛮齐肩，面庞褪去了稚气，唯有手腕上愈发复杂的味鼎纹依旧熟悉。

焙燮警惕地环顾四周：“时间不对。看这些建筑的风化程度。。。至少过去了三五年。”

确实，他们正站在鼎味学堂旧址前，但周围的景象令人陌生：原本的坊墙被扩建了数倍，崭新的“味之道”牌匾高悬门上；街道上行人匆匆，大多面带忧色；最奇怪的是，几乎每个人都佩戴着一种口罩似的布罩，仿佛在防范什么。

“味瘟又加重了。。。”两个路人低声交谈着快步走过，“西市今天又封了三个坊。。。”

阿蛮拦住一个老者：“老人家，请问现在是什么年月？”

老者警惕地后退一步，打量着她怪异的衣着（还穿着味界的简易服饰）：“贞元七年四月啊。你们是外乡人？赶紧去官府登记，最近查得严。”

贞元七年！他们离开了整整五年！

四郎急忙追问：“鼎味学堂的云无心可在？”

老者的表情突然变得敬畏：“云大家现在可是‘味之道’的总舵主，忙得很呐。”他指了指远处一座高耸的塔楼，“要去味塔找她，不过现在非常时期，不见外客。。。”

话音未落，一队身着蓝衣的巡逻兵快步走来，为首者厉声喝道：“什么人在此聚集？不知道防疫令吗？”

当看清阿蛮的面容时，队长突然僵住了，手中的长戟“哐当”落地：“顾。。。顾大师？！您还活着？！”

阿蛮认出这是当年鼎味学堂的第一批学员之一，那个因为切菜总伤手而被她额外指导的少年王五。

“王五？发生什么事了？”

王五激动得语无伦次：“真的是您！云大家说您去海外寻仙方了。。。大家都以为。。。快！快去味塔！出大事了！”

去味塔的路上，王五简要说明了这五年的巨变：

阿蛮离开后不久，一种奇怪的“味瘟”开始蔓延。感染者最初只是味觉迟钝，逐渐发展到只能尝出极端味道，最后彻底失去理智，变成疯狂追求刺激的“饕餮客”——他们会抢劫食肆、生食活物，甚至攻击他人。

云无心临危受命，联合乔大郎的铁骨军和顾沉的朝廷力量，将鼎味学堂扩建为“味之道”联盟，在全国建立防疫网络。但味瘟仍在扩散，最近甚至出现了能主动传播瘟疫的“饕餮宴”。。。

“饕餮宴？”四郎皱眉，“那是什么？”

王五压低声音：“邪门的很。说是能让人尝到极致美味的宴会，但参加过的人最后都成了饕餮客。主持者自称‘味魔宰相’，没人见过真面目。”

味塔高七层，守卫森严。当阿蛮一行人到达时，正好撞见一场紧急会议。大堂中央，云无心正对着沙盘部署防御，周围站着乔大郎、顾沉等熟悉面孔，但每个人都苍老了许多，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必须放弃西市三个坊，建立隔离带。”云无心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已经确认的饕餮客。。。就地格杀。”

乔大郎一拳砸在桌上：“那可是上千百姓！说不定还有救！”

“赌不起。”顾沉叹息，宰相的紫袍也掩不住他的憔悴，“上个月试图救治的三十人，最后全部变异，导致两百守军伤亡。”

“我有办法。”

阿蛮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堂瞬间寂静。所有人猛地转头，看到门口的身影时，露出见鬼般的表情。

“阿。。。阿师？！”云无心手中的指挥棒掉落在地。盲女虽然看不见，但其他感官让她第一时间认出来人。

接下来的混乱持续了半个时辰。解释、求证、狂喜、哭泣。。。当最初的激动平复后，阿蛮立刻要求查看味瘟患者的详细记录。

在味塔地下的隔离病房，阿蛮见到了第一批患者。他们的状况比想象中还糟——皮肤浮现出不自然的潮红，眼睛浑浊如隔夜油汤，最可怕的是口腔：舌头异化成各种奇怪形状，有的如吸盘，有的布满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