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摩挲着酒樽,“子敬为何独为孔明奔走?”
“须知,士元与孔明都算是我的后生晚辈,足下又何必厚此薄彼呢?”
“这不是厚此薄彼!”
鲁肃一时性急,开口解释道:
“你所谓的新田制、讼案清平、民生安乐,这些孔明并非是没有做到。”
“况吕蒙白衣渡江一事,错也不全在孔明,都是那马谡为人自大,错失好局。”
“再者说,孔明在汝南也立有战功,功过相抵。”
“何必抓着丢公安一事不放呢?”
说着,鲁肃欺身上前,攥住李翊衣袂,一本正经地说道:
“君不欲庇孔明,岂惧其夺位耶?”
“抑欲留相位以嗣子乎?”
铜锅里的羊肉汤已经凝出一层白脂,炭火也暗了下来。
鲁肃那句话像一柄利剑刺来。
李翊手中的酒樽“当啷”砸在案几上,半杯酒液溅在两人衣袍上。
这话其实是国中很多人质疑李翊的话。
所谓高处不胜寒,你越是居于高位,就越是有许多人对你谤语。
鲁肃说此话并不是他想讽刺李翊。
而是想提醒李翊,不管你如何掩饰自己的锋芒。
但国中对你的质疑声永远不会少。
你又何必在此时去撞那枪口呢。
“子敬!”
李翊突然站起,案上竹简哗啦滑落一地。
鲁肃却纹丝不动,只是仰头望着老友。
良久,李翊弯腰拾起滚落在地的酒樽。
“若他人作此语,已血溅五步矣。”
“然吾素知子敬性情,且坐。”
鲁肃乃复坐。
李翊正色问:
“君有子否?尝为人父否?”
“上月刚行过冠礼。”鲁肃不明所以。
“那你就应该明白……”
李翊的声音突然变得极轻,轻得像是怕惊动窗外的雪夜。
“为人父者,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儿子。”
“但——”
话锋一转,“也不会推他入火坑。”
现在两人的情绪都平静了下来。
李翊再此帮鲁肃斟满了酒盏,“子敬今日是奉了齐王之命来找我的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