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安津瞳孔一缩,手指蜷了下。
虽然什么动作也没有,但蒋平延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剔骨刀,从眉心一路剖至了他的下巴,要把他的眼睛剜出来,鼻子舌头都割掉。
这目光实在凶恶狠戾,祝安津的脖颈绷得死死的,呼吸停滞住,连眼睛都睁得忘记了眨,蒋平延突然又笑了。
是很轻蔑的讥笑:“我的腿没有断,你是不是有点后悔了?”
“。。。什么?”
祝安津其实听懂了,这次是真的后退了半步。
蒋平延也不依不饶地向前了半步,重复:“我说,下午,见到我的腿好好的,你是不是后悔了。”
这一次不是问句。
他笃定祝安津后悔,又偏想要从祝安津这里得一个“是”的答案。
但祝安津显然并不会如他所愿。
蒋平延也同样记恨着当年自己为了报复而说的话,这一点发现让祝安津难得的有一些扳回一局的成就感。
“我为什么要后悔?”
祝安津面不改色:“那是你的腿,和我没关系。”
蒋平延沉默地盯着他。
他的眼里卷起来点什么,祝安津觉得大概是想要拎起酒瓶子砸碎他脑袋的愤怒。
“没关系。”
蒋平延重复了他的话:“现在有关系了。”
“结婚协议已经生效,医疗团队我也已经联系了,既然受了恩就应该履行义务,这房卡用不用,和谁用,婚结的亏不亏,离不离,我说了才算。你该后悔你那一句话,我花了四年逼自己站起来。”
宽厚而滚烫的手掌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腕,蒋平延拖着他,往包间外的走廊拽。
蒋平延的力气很大,他感觉自己的腕骨都要开裂了,挣扎也挣扎不开,只能疾步跟上。
喝醉的人是蒋平延,踉跄的人却是他。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至明亮的走廊,往电梯口拽,祝安津的呼吸乱了:“蒋平延、你放手!”
他一把扒住了电梯外边的墙体,咬牙切齿地往外挣:“我不要和你做,我说了你很脏,你放开我。。。”
他真的感觉自己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在那个封闭狭窄的地下室里肖想了两年的、来了小镇偶尔也会梦见的场景,如今就要真真切切地发生了,他却并没有任何好的情绪。
这是交易,是报恩,是践踏。
从前的交易是他心甘情愿,如今却是无法忍受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不是封建古板的求贞,也不是害怕,他只是不能这样不清不楚地和蒋平延做,就像不清不楚就和蒋平延结了婚一样,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他想要修正错误,可蒋平延并不给他机会。
他声嘶力竭地叫着小郑,希望小郑能把那个情人带出来置换他,却只是又换来了蒋平延的一声吩咐。
“小郑,桌上的东西收着,你可以下班了。”
蒋平延一把握上了他扒住墙体的手。
一根手指脱离,又一根,他的手彻底与墙体失去了亲密接触的机会,只在白净的墙面留下一点不明显的汗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