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干净,脏的人是你。”
他突然像是没有支撑力一样往前倾,把所有的力量都压在了祝安津细瘦的手臂上,祝安津差点就被他压倒,只能扔了手机,用双手推拒他的靠近。
蒋平延停止了施力,脸凑到了祝安津的眼前,皮下有一点轻微的红,半睁开的眼睛里,浑浊更明显了,像是滴入了墨又搅开的清水:“你要和我讲讲你和她肮脏的情事吗?”
“明明都是冬天,都是把你捡回家,她为什么能让你那么喜欢?和她拍结婚照的时候,你一定是笑着的吧?如果录音是她拿给你的,你是不是就不会生气,反而觉得是情趣了?”
“。。。”
祝安津没有接话,蒋平延又自顾自地说:“那你想知道我这些年吗?”
祝安津看着他。
那双眼睛很乱,乱到祝安津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在滚动,驻足,他只是在蒋平延口中空白的那些年里,找到了他们的那些年。
找到了欺骗,伤害,痛苦,希望落空,真相大白,找到了平静和释怀。
“不想。”
祝安津松了手,不再触碰蒋平延,并且防备地往后躲了,但蒋平延并没有径直倒下来,甚至并没有晃动,只保持着那个弯折的姿势,像扎根在那里,静静地注视他。
他的目光扫过祝安津的眼睛,鼻尖,嘴唇,然后是嘴边的那颗痣,眨了下眼睛,浓烈的烟酒味就一点点向祝安津袭卷。
祝安津在他亲到自己的前一秒把他推开了,声音冷漠:“蒋平延,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情人,录音已经修复了,一个都没有少,你可以离开了。”
蒋平延被推得往后退了两步,站稳了,眼里生出了一点困惑。
祝安津太熟悉这眼神了,就好像这四年,他一直被困在蒋平延的眼睛里,从来没有出逃过:“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把录音拿给别人?在你眼里我是这么不堪的人吗?这么多年,每一次,你只是因为协议妥协我吗?”
“是你说不恶心的,祝安津。”
“是你说可以抱你,是你答应要收下项圈,是你要跟我回家的,我就算是半身不遂了,找十个二十个佣人也不会麻烦你,你知道的,你心里很清楚,就像你现在一样,其实就是祝憬死了,你也受够我了,因为从一开始就很恶心,一开始就心不甘情不愿,是吧?”
蒋平延的声音很低,低到声线有些控制不住,像攀附在电线上的麻雀一样晃动。
祝安津沉默了。
蒋平延真是一点也没有变,在醉酒后就会喋喋不休,一番控诉一样的言论,把自己放在标准受害者的位置上,好像事到如今受尽委屈和背叛,而真正的受害方成了施害者,当初种种全是他的选择,那些经历也都是他自作自受了。
这和抛开事实不谈有什么区别。
他看着蒋平延起伏的胸膛,温而缓地开了口:“你想听我说什么?说都是我的错,说我不该先于你提分开?还是说是,说受够了,说很恶心?”
“我现在也把同样的问题返还给你,蒋平延,你为什么要录音,我要删掉,你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你的谈资,会少了最让人信服的证据。
“这么多年,每一次,你只是因为协议吗?”
还是你和祝憬那难以启齿又暴露本性的游戏。
人的本能是趋利避害,蒋平延会把自己放在一个完美的立足点上,在这里他不会说出对于自己不利的事实。
如祝安津所想,蒋平延像是一座被厚重乌云压住的山,宽大的肩膀有一些弯曲,面色也有些阴郁,只是长久的沉默。
“随便你吧。”
祝安津从静默的时间里得到了回答:“那就当是我一开始就心不甘情不愿,因为报恩才妥协,因为受够了你才离开。”
祝安津再一次把手机递给蒋平延,因为蒋平延提及了项圈,他才想起来床头柜里还有一个棘手的戒指,也一起拿了出来。
棱角分明的钻石在灯下闪着彩色的光,漂亮到是真是假在这一刻都没有了意义。它存在过,真假都存在过,真假都不属于祝安津。
【??作者有话说】
她背过身问我来干嘛。
我说从头开始。
她转过来,
海洋流泪。
知道是相爱。
——《鳄鱼手记》
我想大概他们也是在等一个这样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