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一个人走完我此前设想的生活,你那么容易心软,一定会吧,会养着小花的同时也养一只小狗,会努力生活买一套有落地窗的房子,再买两张摇摇椅,傍晚坐在其中一张上看书,再偶尔摇晃一下空着的那张,假装我还在。”
“要你常常来我的墓地看我,每一次来,都给我带白色的玫瑰花,最好也穿白色的衣服,就当是和我结婚了。”
“也最好现在就拍一张和我墓碑上一样的大头照,等你安享晚年之后再和我葬在一起,把照片拼在我的旁边,就是我们的婚纱照,一定要是笑着的,这样有人扫墓路过了我们,就会想我们一定很幸福。”
祝安津的手开始颤抖,嘴唇、面部、身躯都被带动,以至于再也无法控制从胸腔漫延的胀痛,无法用鼻腔呼吸。
在温热接连滑过脸颊,眼前变得彻底模糊之后,他听见蒋平延说,但是也只是想想,一定不会真的这么做。
“我宁愿你有一点埋怨我,这些埋怨刚好能和我和祝憬的死亡扯平,然后你就好好地生活,去你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吃好东西,睡柔软的床,不用再看任何人的眼色。”
“如果有机会的话,在每一年踏青的时候,顺便给我带一束花,什么花都可以,在路边摘一朵小花也行,不顺便就等明年吧。”
他说祝安津,我想给你自由,不要被我困在原地了。
蒋平延还在说,祝安津听不清了,他的眼泪把自己淹没。
但很快他就听见了大门开启的声音,渐近的脚步,只能慌张地胡乱抹了脸,收敛了情绪,又敲着鼠标手忙脚乱地退出视频,在着急中不小心点到了别的。
影音室的门被打开,光照进来的同时,屏幕上播放出了一部钙片的开头,两个赤身的男人在厨房接吻,房间的四面环绕出口水牵连的声音。
祝安津红着眼睛和门外的三人对视,下一秒脸就烧起来,手足无措地迅速暂停关闭了视频,那些刻意的声音却依旧在耳边回荡,把刚被蒋平延的话引起的一点悲伤彻底掩盖。
苏北聿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站着,旁边的蒋平延直直看着他,目光揶揄,苏九言还是大大咧咧,问苏北聿电脑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苏北聿看了他一眼:“学习教程,有点恶心,没看下去。”
苏九言就说下次他也一起学习,又叫祝安津出去吃饭。
祝安津眼睛还是热的,在看见逆着光站在门外的蒋平延更甚,柔光从房间外倾洒进来,投下蒋平延拉长的影子,照亮了昏暗里透明的池水,蒋平延就笔直落拓地站在明暗交界线外,弯起唇角,对他做了一个口型。
“快过来。”
游鱼在池水里摇尾,如他们今年的第一次见面。
祝安津想起来那天吵架,和蒋平延说过的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再看蒋平延温和的眼神,看着就好像叠上了蒋平延在视频里的那几声笑。
爱是常常在爱的人面前胆怯,自矜,自我生畏,所以他们谁都不说,不敢质问,害怕相信,因此错过了好几年。
好在终于弃暗投明。*
祝安津迅速眨了眼,低着头跟出去,虽然似乎并无人在意刚才的视频,他还是补了一句,是不小心点到的。
蒋平延一直等到他走到跟前,上手捏了下他发烫的耳骨:“嗯,今天下午的电影好看吗?”
他完全不避着两人,祝安津被碰得一惊,下意识看向苏九言和苏北聿。
刚还在和苏北聿讨论学习教程,苏九言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你们。。。”
他眯起眼睛:“有情况?”
苏九言对四五年前的事一无所知,如今也完全不知道以他们俩当年恶劣的关系,现在为什么会有交集,又为什么看起来感情还不错。
祝安津迅速躲过了蒋平延的手,还没说话就被蒋平延牵住了:“不止。”
“我们结婚了,之后办婚礼会邀请你们参加的。”
祝安津不动了,任由他的手在自己的手上生热。
苏九言又睁大了眼睛:“可你们上次来我家,从头到尾只说过一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