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甲崩裂,木屑纷飞!露出碗口大的木质创面。
“啾——!(这里!)”早已等在一旁的小呆毛,化作一道赤红流光,精准地落在创面一处纹理略显扭曲的节点上!爪尖凝聚的炽白真火倏地一啄!
嗤!
青烟冒起,一个焦黑光滑的小洞瞬间出现!
“好!”欧阳奚旺五指如钩,紫金毫芒覆盖指尖,狠狠插入焦洞边缘,猛地发力撕扯!
嘎吱——嘣!
沉重的铁棘木应声而断,轰然倒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野性的暴力美感,看得远处“监工”的张龙赵虎眼皮直跳,早已麻木。
欧阳奚旺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目光却没有立刻投向下一株目标,而是扫向林间地面和四周的灌木丛。脑海中,《百草图解》上的图文清晰浮现。
“星点草…淡紫小花,生于向阳坡地、铁棘林边缘…”他喃喃自语,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视。
很快,他在一丛同样暗红色、但叶片细小得多的低矮灌木旁,发现了目标!几株纤细的植物,顶着零星几朵淡紫色的、如同碎星般的小花,在灼热干燥的林间顽强生长着。
“找到了!”他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没有贸然用手去碰,而是从腰间解下那把已经彻底报废、只剩半截斧柄和一小块斧背的玄铁“废料”。小心翼翼地用那冰冷的铁块边缘,贴着地面,将一株星点草连根带土剜了出来。动作虽远不如沈青禾那般行云流水、充满美感,甚至有些笨拙,但胜在谨慎,根须基本完整。
他学着沈青禾的样子,扯下自己灰色弟子服一角还算干净的里衬(反正这衣服也快撑破了),小心地将带土的根须包裹好。
“嗷呜?”墨星从藤囊里拱出脑袋,混沌的小眼睛好奇地盯着那株被布包着的、散发着微弱清香的草。
“这是药草,墨星,不能吃。”欧阳奚旺点了点它的小脑袋,将包好的星点草放入藤囊另一侧,与墨星平时收集的“宝贝”石头隔开。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他干劲更足。一边继续完成“千斤铁棘木”的惩罚份额,一边分神留意林间。很快,他又在一处背阴湿润的石缝下,发现了几片边缘呈锯齿状、肥厚暗绿的叶子——石蕨兰!同样用斧背残片小心挖出,包好收起。
“火绒花…喜燥热,常伴生于铁棘木根部,花如绒球,赤红色…”他默念着,目光扫过刚刚砍倒的铁棘木根部。
“啾啾!(那里!红球球!)”小呆毛眼尖,扑棱着翅膀落在一株倒伏铁棘木的根部阴影处,用小爪子指着几朵紧贴着地面、毛茸茸如同红色蒲公英般的小花。
“干得好,呆毛!”欧阳奚旺笑着夸了一句,如法炮制,将几朵火绒花小心采下。这些小花入手温热,带着一股干燥的异香。
收获渐丰。藤囊里,除了沉重的“废铁”斧头和墨星的石头,还多了几包形态各异的药草,散发着混合的草木清香。
当第十根沉重的铁棘木轰然倒地时,日头尚高。欧阳奚旺扛起最后一根巨木,大步走向淬剑池堆放点。肩上沉甸甸,藤囊里也塞得满满当当。他心情颇好,脚步都轻快了几分。知识,尤其是立刻就能派上用场的知识,带来的满足感,远胜于徒手撕裂十棵铁棘木。
淬剑池边,寒气森森。欧阳奚旺刚放下第三十担寒潭水,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寒潭水激发的热汗),便看到那抹月白色的清冷身影,不知何时已静立在不远处一块黝黑的寒铁石旁,正静静地看着他。
沈青禾依旧提着那只半旧的藤编药篓,目光落在堆放点那座又高了一截的暗红色铁棘木“刀山”上,清冷的眸子里,再次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诧。她昨日离开时,那堆木头还远没这么多!这野人弟子…效率高得吓人。
她的目光又转向欧阳奚旺,落在他沾满尘土木屑、被铁棘木鳞片刮出几道新口子的灰色弟子服上,以及他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藤囊。当看到藤囊口露出的几片包裹草药的灰布角时,她秀气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
欧阳奚旺也看到了她,咧嘴一笑,大步走过去,带着一身寒潭的冷冽和铁棘林的灼热气息。
“挖草人!”他声音洪亮,带着几分熟稔的招呼意味。
沈青禾:“……”
这称呼…她决定忽略。目光落在他藤囊上:“你…采药了?”
“嗯!”欧阳奚旺用力点头,带着几分献宝似的兴奋,也不避讳,直接解下藤囊,将里面几包用灰布小心包裹的草药一一拿出来,摊在旁边的寒铁石上。“看!星点草!石蕨兰!还有火绒花!都是按你那书上画的找的!”
沈青禾的目光扫过那些草药。星点草根须基本完整,但叶片有些蔫了,显然包裹手法粗糙,水分流失过快;石蕨兰的根茎有几处明显的擦伤,是挖取时用力过猛;火绒花倒还新鲜,但那几朵娇嫩的绒球花被挤压得有些变形……
品相…实在算不上好。若是药园弟子采成这样,少不得要被管事责骂。
然而,看着眼前少年那双星辰般明亮、带着纯粹期待和一丝“求表扬”意味的眼睛,以及他脸上、手上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痕,沈青禾那句到了嘴边的“采摘不当,药性有损”竟生生咽了回去。她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尚可。认得模样,未采错,便是难得。”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些草药上,声音清泠如故,却多了一丝指点之意:“星点草性喜阴凉,离土后需置于阴湿玉盒或裹以湿苔藓,方可保其清宁之气不散。石蕨兰根茎脆弱,挖取时力道需更柔缓,其根茎所蕴火毒方能内敛不泄。火绒花绒絮易散,不可挤压,最好悬空存放。”
她每说一种,便指向对应的草药,点出其采摘保存的不足与要点。没有责备,只有平铺直叙的陈述,如同在讲解一道丹方。
欧阳奚旺听得极其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将沈青禾的每一句话都牢牢刻进心里。原来挖草还有这么多讲究!怪不得昨天自己挖的那株小白花蔫得那么快。
“懂了!湿苔藓!轻点挖!别压扁!”他用力点头,总结得言简意赅,带着祖森式的直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