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凛面不改色地拍了一锭更大的银子,言简意赅:“让开。”
“这……”鸨母声音有些犹疑,“要不劳您等等,我通报一声?”
纪凛再度拍了两锭更大的银子在她手心,拨开人径直往上走。
秦黯:“……”
他骂人的话就在嘴边,赵敬时已经按开密道的门,对他施施然抱了抱拳,然后毫不犹豫地关了门。
纪凛的脚步声须臾间就停在门口,秦黯对着镜子刚将面具戴好,他便直接推门而入,正撞进转身看来的秦黯眼中。
纪凛的视线微微一凝。
不对,不是这个人。
秦黯藏在广袖后的手心满是湿汗,但还是兀自镇定道:“这位公子,是观玄楼招待不周,非要你向我讨说法么?”
纪凛不语,只是不动声色地将他的身型纳入眼中。
这两人是一样的消瘦,端看身型其实看不出什么差别,但是纪凛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然而,面前这人却也同样给他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秦黯看他打量自己不说话,于是催促道:“这位公子,深更半夜不请自来,不合规矩极了,若你不是对我观玄楼有意见,那我可要对你有意见了。”
“失礼了。”纪凛终于开了口,但语气却理直气壮得很,“方才阁下可看到什么可疑人士进入吗?”
“这话说的,整间屋子就这么大,公子难道能看到第二个人吗?”秦黯抬抬手,“怎么,公子是查案的?也是,风月场所最容易藏人,但那也得在楼下,鱼龙混杂最好藏身,我一介楼主,还能让火烧到自己身上不成?”
纪凛不着痕迹地快速扫过屋内陈列,尤其是窗户,的确看不出什么异样的痕迹。
但方才那人就是闪身进了观玄楼,他清楚地看清了楼层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纪凛挪回目光,秦黯一身鲜红色长衫,在幽幽烛火下依旧扎眼。
他话锋一转:“阁下为何在屋中独自一人还要戴面具?”
“我戴面具违反大梁哪条规矩了么?”秦黯反唇相讥,“再者说了,方才鸨母那两嗓子那般大,我又不聋,知道有客前来,怎么还能算独自一人呢?”
“有客来就要戴面具?”
“这又违反哪条规矩了么?公子非要个解释也不是不行——脸上有旧伤,不想真面目示人,我是做风月生意的,传出去还怎么混。”
秦黯像是有些烦了,抽出那柄二尺长的狼毫笔,焦躁地在掌心转动:“公子,要消遣请下楼,这里没有乐子找,我要休息了,你可以走了吗?”
纪凛动了动唇,却已经渐渐快要找出记忆里与这人相符的轮廓:“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秦黯。”
*
纪凛回到府上,直奔书房而去。
方才在回来的路上,他脑中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秦黯和那名黑衣人的身型、气质,却无可避免地将赵敬时的影子往秦黯身上归。
两人放在一起,身量相仿,只是通身气度完全不同。
但赵敬时和那名黑衣人的呢?
他急急推开书房门,赵敬时正坐在梯上翻书。
像是看得入神,纪凛进来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稳当的梯子眼瞧着狠狠一颤,坐在上头的人骤然失去了平衡,赵敬时下意识惊呼一声,连人带梯直接向纪凛砸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纪凛未卸去的三尺青锋铮然出鞘,将那木头一剑劈断,旋即右手一松,飞身上前凌空接住了赵敬时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