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闻朔阳阙州之变,京城流言四起、物议如沸。吾深知贤婿忠肝义胆,绝非狼子野心之人。还请冷静处之,勿入邪僻之阴诡。汝虽为东府之亲眷,然终为大梁之将首,切勿因一家之姓,致使万家罹难也。”
当“平川贤婿”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赵敬时在讲什么就不言而喻。
林禄铎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衫。
不可能,怎么可能?!
当年那封信、那封信出了郑府的门就被自己拦下了,信使都是他自己的人!郑尚舟之后、自己之前不可能再有旁人经手。
怎么会一字不差,怎么会——
林禄铎几乎站不住,他踉跄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盯紧了赵敬时的面庞:“你到底是——”
谁!?
赵敬时眼眶发红,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轻声道:“喜欢吗?林大人。这是我专门给你准备的囚笼。”
“这就是你让陛下亲鞫的原因,你根本就不在意,或者说根本就不想在韦颂塘谋杀案一事上纠缠,你只是为了、为了……”
赵敬时替他说完:“为了让你帮我把证人带过来。为了让你和证人能够同时一起面圣。”
他太了解林禄铎了。
一旦让林禄铎发现任何他想要调查当年郑尚舟谋反案,林禄铎第一个就会杀和顺灭口,再加上这些年没有人敢当着靳明祈的面儿触碰怀霜案,这事永远都无法在靳明祈面前分辨清楚。
林禄铎的老谋深算,总得让他尝尝自己算计自己的滋味儿。
“喜欢吗?林大人。”赵敬时又问了一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算计了一辈子,被算计的滋味怎么样啊?指鹿为马颠倒朝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感觉,又怎么样啊?”
“还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林禄铎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青白。
“那就是不用了。”赵敬时话锋一转,朗声道,“那陛下,我来给您讲讲吧。”
“隆和二十四年,十月初八。丞相郑尚舟写信一封发往北疆,被林禄铎派人截断,送至和顺处,研习郑丞相字迹习性,直至替他写了一封新的书信。”
“隆和二十四年,腊月初三。卯时三刻。御史大夫林禄铎上奏,称截获一封行迹鬼祟的书信,打开发现满是谋逆之语,不敢耽搁,速速呈报。陛下看了,发现是丞相郑尚舟与中宫皇后图谋不轨,意图扶东宫上位,窥伺神器。”
“辰时初。陛下传郑丞相诘问此事,郑氏、赵氏,全族下狱。念及与中宫旧情,陛下隐而未发,这股怒火暂且未波及后宫。”
“巳时一刻。陛下提审禁足延宁宫的废太子,名为提审,实为斥责,陛下对此事,早就深信不疑。”
“戌时。消息还是落进明懿宫,皇后未解释一句、未辩驳一句,直接三尺白绫将自己悬上了房梁。”
“这就是怀霜案三罪之密谋逼宫案。”赵敬时勾了勾唇角,“陛下,此番密谋,当真是……天衣无缝。”
林禄铎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与和顺合起火来算计我!你们!!!”
赵敬时掰着他的手,森然笑着说:“林大人,记得那句话吗?”
“多行不义必自毙。”
和顺被赵敬时找到的时候是惶恐的。
“阁、阁主……”和顺看着他将孤鸿剑压在桌上,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刚刚、刚刚林丞相是来过,我我我什么都没说,阁主、阁主……”
“不,你要说。”赵敬时慢条斯理地捡着他桌上的字帖看,“他想让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就行了。”
和顺懵了:“说……说实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