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们退下,嬴政举起玉卮继续饮酒,视线又落在案几上这沓竹简上,眸色更晦暗几分。
不知死活的细作,倒是有耍弄心机自作聪明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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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娮娮醒来,心中依旧惆怅。
从暗道逃走的办法目前不太可行,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呢?
她心不在焉地被侍女服侍着洗漱穿衣,心思却早不在此。
现在最大的希望寄托在嬴政身上,也不知嬴政昨天有没有看完那些竹简,还有昨夜她让寺人挑选的那些舞姬有没有被他宠幸。
娮娮当然是希望嬴政能够临幸那些舞姬的,这样一来,他沉浸在那些女人的温柔乡里,自然而然就把她忘了。
可是不知为何,娮娮心中仍旧不踏实,总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
镜中映出娮娮愁眉不展的脸,直到侍女恭敬说了句“大王”娮娮才恍然回过神来。
她抬眸,看到镜中自己身后走来一道挺拔身影,他身姿实在欣长,以至于娮娮从镜中都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胸膛以下的部位。
嬴政拿过侍女手中的簪子,漫不经心给娮娮插上,问道:“母后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他嗓音还带着晨起的倦意,袖间清冽的淡淡香气似有若无地飘入娮娮鼻间,娮娮这才转过身来仰头看他。
这么一转身,两人的距离便拉近了,娮娮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她想后退与他隔开一段距离,奈何身后是镜台,退无可退。
娮娮朝他挤出一个慈母笑容,“政儿,母后在想昨夜给你挑选的那些舞姬你中不中意?”
“母后是说那些该死的女人?”嬴政依旧一副懒散模样,满不在意地说道,可他这句话却让娮娮心上一紧。
“该死?政儿怎么这样说?”娮娮蹙眉问他,不由得紧张几分。
“她们献舞时打翻了烛台,将母后给寡人看的那些竹简全都烧毁了,这还不该死?”
“烧毁了?全、全都烧了吗?”娮娮意想不到,“那、那你就把她们都杀了?”
她眉头皱的更紧,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让嬴政不禁心中发笑。
该说她胆小还是心善呢,吓得睫毛都在颤。
可却不知为何,瞧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竟生出异样的感觉。
她这是害怕他吗?他就那么让她害怕?
也是,在她眼里,他可不就是个不伦不类的畜牲么?
“砍了手脚,扔出宫了。”他语气淡淡,故意这么说。
“啊?你砍了她们手脚?”娮娮震惊不已,嬴政再次因她的反应而感到些许烦躁,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回了句:“没砍成,赵殷拦下了。”
听到这里娮娮才松了口气,好在有赵殷拦着,不然那些舞姬免不了遭他迫害折磨,而她则间接成为了那个罪人。
娮娮呼出一口气,却越发觉得窒息,眼前的帝王喜怒无常,他人的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间,何况他还与他母亲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这样一个没有人性的暴君,她当真能教导好他吗?
“政儿,那那些竹简你都看完了吗?”
“一卷都未来得及看便被烧毁了。”嬴政敷衍道。
娮娮无言以对,只觉可惜万分,那些竹简都是她费心为嬴政挑选的,就这么草率地烧毁了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