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殷一怔,说了这么多,大王竟仍执意要攻韩。
也罢,以韩国如今的实力,不出半月必能攻下。
“还有,”嬴政又道,“韩国宗室中有个叫韩非的公子,文章写得不错,留他一命,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略作停顿,他补充道:“不过,若他不肯归顺,杀了也无妨。”
赵殷只得领命退出大殿,沉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闭合,空旷的大殿里,唯余嬴政独自立于那张铺展的羊皮地图前。
他面容如冰,眸中凝结着刺骨的寒意,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更添几分阴鸷。
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地图上韩国的疆域,指尖所及之处,仿佛已化作焦土。
韩国,不过是个开端,终有一日,这图上每一寸山河都将臣服于他的脚下。
突然,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夜幕,将他的身影投映在殿墙上,扭曲拉长的黑影宛若择人而噬的凶兽。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炸响,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仿佛上天也在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发出悲鸣。
然而嬴政并不知道,娮娮逃离的方向并非韩国,而是东方的齐国。
载着娮娮的牛车主人是位齐国药商,也是位悬壶济世的大夫,此次来秦国采购药材,机缘巧合下在雍城救下了受伤的娮娮,见她脚踝扭伤,老大夫还特意为她敷上了药。
娮娮感激不尽,又取出些银两给了老伯。
当牛车终于驶出雍城地界,娮娮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
“姑娘?”赶车的老大夫回头问道,“已经出雍城了,不知姑娘家在何处?可需要老夫送你一程?”
家在何处?这四个字让娮娮心头一酸。
她的家,根本不在这里
“姑娘?”见她不语,老伯又唤了一声,却见她眼眶微红,顿时了然,想必是触动了她的伤心事。
看着眼前容貌出众的姑娘,老伯暗自猜测,许是哪家权贵强娶,她才不得不逃,方才那些气势汹汹的追兵,更印证了他的猜想。
“伯伯要去哪里?”娮娮强忍哽咽,轻声反问。
“我?我要回齐国临淄的呀,家在临淄。”老伯和蔼答道。
“齐国?”娮娮喃喃自语,她记得齐国是六国中最后一个被灭的,而且是不战而降,百姓未受战火波及。
或许,那里能成为她暂时的避风港?
“伯伯,我也想去齐国。”说着她又取出银两,“能否捎我一程?我脚上有伤,实在不便”娮娮语气中带着恳求。
老伯本就不是个贪财的人,做的都是治病救人的善事,不仅婉拒了娮娮的银两,还答应带她同去齐国,娮娮则再三道谢,接着便安静地坐在车上。
为掩人耳目,娮娮还将头发束起来,换上了老大夫儿子的灰色粗布衣裳,他儿子已经提前两日返齐。
取下头上几支发簪时,娮娮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支贝壳簪子上,心中却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