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耸了耸肩,说:“我刚加入编辑部的时候,那边的同事都当我是一起来受难的同胞,所以对我和和气气的,私底下一块儿骂两句陈远,说想早点辞职,不想干了。”
“说是这么说,可除了我以外,他们都挺喜欢这个恶心的工作吧。”
卫钦皱眉道:“都恶心了,为什么还要做,有病?”
“因为钱多呀,”江秋笑了笑,说,“现在我走了,还拆了这个老家,他们就不高兴了。”
卫钦评价道:“人类果然很虚伪。”
江秋继续说:“那个人估计也是收了陈远的钱,一方面又讨厌我,所以来签售会搞事情,但是他又觉得不要和我撕破脸皮最好,所以你出现的时候,就着急忙慌地把你当作同伙了吧。”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侧过身看着卫钦:“那你懂不懂,我为什么不开心?”
卫钦当然懂了。
他不光懂,甚至还有过很像的经历。
他被先王的护法从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救回来的时候,身后也有一群过去曾一起受难的小孩。
他们也没有对那时的卫钦露出过什么善良的表情。
那是憎恶、嫉妒、几乎要吃人的目光。
这些小孩是人类不是恶魔,没有卫钦那么好的身体,长期的毒药作用不光扭曲了这些小孩的相貌,还让他们变得只能依靠其他药物延续生命。
护法动了恻隐之心,解放了这些小孩,但是因为续命的药物短缺,最后还是只有卫钦活下来了。
一想到这件事情,卫钦也有点不开心。
卫钦双臂交叠趴在栏杆上,闷声道:“本座还没那么愚笨,听得懂人话。”
江秋转过身和卫钦趴到一起,侧过头笑着看他。
“那你教教我,要怎么调理才好?”
卫钦沉默了片刻,说:“本座不同情,也不嘲笑这些人。”
卫钦没有那么善良,他是一个反派,一个魔王,对于这种直白的恶意,他也实在做不到那么圣母心地全部包容原谅了。
但他也是个从小被人类养大的孩子,没有非要干坏事的陋习。
不同情也不嘲笑,不落井下石,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不同情,不嘲笑,”江秋重复了一遍,“很有道理啊,梅菲,你说话好像个哲学家。”
卫钦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正经,心情松快了些,理所当然道:
“本座本来就是哲学家。”
江秋笑意更深了:“诶,差点忘了,梅菲很会教别人呢,就是好可惜,下次不要边哭边教就好了。”
卫钦顿时羞红了脸。
“你!”
“好好好,不说了,晚上回去再说……”
*
一直到凌晨一点的时候,卫钦和江秋才慢悠悠地逛回了酒店。
卫钦今天没什么困意,他跟江秋讲了一路关于魔王军的事情,越讲越兴奋,最后回到酒店时还在滔滔不绝地说。
卫钦坐在椅子上,架着腿,十分得意地说:“总之,本座带领着魔王军以少胜多,把人类打得溃不成军,他们再也不敢靠近魔王城。”
江秋一边听,一边对着桌面上的一张漫画原稿写写画画。
“江秋,”卫钦略有些不悦,“你有没有在听啊?”
“嗯?”江秋搁下笔,回头看向卫钦,“在听啊,你说你带领魔王军大败人类,人类不敢再进犯魔王城。”
听江秋还真原本原地讲出来了,卫钦撅了撅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最后他冲江秋面前的那张手稿抬了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