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庄子的情况交谈一阵,然后谢道荣主动提出,带谢莞娘出去转转,实地考察一番。
谢莞娘欣然应允,两人一边往外走,谢莞娘一边问谢道荣,“您住哪儿?”
“前院。”谢道荣说这话时,两人正好跨过门槛,他抬手一指东厢房,“喏,就是东厢房靠近院子门口的那间。”
他是庄头,但也是谢莞娘的族叔,谢道衡当然不可能让他去跟佃户们住一块儿。
谢莞娘看一眼几乎和倒座房挨在一起的东厢房南屋,“您搬到正屋去住吧,那边采光会更好一些。”
谢道荣摇头,“我就住那儿。”
谢莞娘:。。。。。。行叭。
她心说,还好她这位族叔选的是东厢房,如果他住了西厢房,那她就算是需要搬出她爹,也是一定要逼着对方换个屋子住的。
这可是曾经为保护谢家村做出了很大牺牲的谢氏族人,作为被保护的对象之一,谢莞娘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礼待、善待她的这位族叔。
两人在海棠和一众护卫的陪同下,把整个庄子都转了一遍,当然,田地那边,他们多数时候都是坐着马车在转悠的。
看完田地以及田地附近的河流、水井,谢道荣又带着谢莞娘去看了佃户们居住的破败村子。
等从村子出来,他低声对谢莞娘说:“他们以前的主家收他们七成地租,一应税款也让他们拿粮食来抵。你爹觉得过于苛刻,跟我说让我明年把地租降到六成。”
六成是谢家嫡支手头的所有庄子,面向佃户的最高收租标准,并且他们也不会要求佃户分摊税费。
若是年景不好,谢家还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减租、免租,甚至倒贴粮食给佃户,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怕谢莞娘涉世不深,不懂谢道衡的良苦用心,谢道荣斟酌着措辞解释:
“他们日子过得有多困难你也看到了,我听说,在过去的那些年,他们村子每到冬末春初就会有很多人冻饿而死。若是年景不好,更是会大批大批死人。”
“这种已经被逼到绝境的佃户,咱们若是不适度安抚,以后必定会闹出事来。”
顿了顿他又道:“佃户虽说不是家奴,但他们若对主家怨气深重,主家其实也讨不着什么好的。”
就这庄子的前主人,肆无忌惮地压榨了那些佃户七八年,自以为只要他牢牢掌握着土地这项稀缺资源,他就能始终把这些佃户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掌心。
他不把佃户们的命当命,佃户们自然也不会把他的土地和粮食当一回事儿。
当他们意识到,无论他们如何辛苦,他们都不可能吃饱穿暖,他们自然会为了生存下去,用他们的方式反噬主家,从而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