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夫人穿着素白孝衣,坐在灵堂前香桌右侧的雕花木椅上,脸色沉静的来回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小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最右边的凌衾沂身上,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凌衾沂同样也穿着素白孝衣,她身材过于纤细,虽然在专业营养师的恶补下又长高了几厘米,但本就腰宽袖肥颇有些不伦不类的孝衣套在她身上,季老夫人越看越觉得别扭,却又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对一个小辈发难,索性冷哼一声,将头侧开。
苏雨寒在欣赏黑白大照的间隙也不忘分出一丝精力关注周边环境,自然,季老夫人刚才的小动作全都被她收入眼中,嘴角笑意愈发深沉。
哭丧之后,就轮到季老夫人请的那位海南高人招魂了。
听说这位高人曾经乃禅宗最有希望的嫡系弟子,后因种种原因退出了禅宗竟入了道家。学成之后游历于中国大江南北,靠捉妖炼蛊为生,不过如今年事已高,加上早已看破红尘,便隐居于海南一处小岛上。
苏雨寒好笑的看着那个在灵堂中央群魔乱舞的白胡子老头,心中一阵鄙夷:世外高人?说得好听,我看也不过是个弄虚作假的骗子,那季老夫人真是天真,就这么刺几下木剑扔几张黄符就可以把季天华的魂魄给招回来?愚昧无知!何况季天华的尸体早就被那条麝香巨蟒吞了,就算那白胡子老头真有那招魂的本事,恐怕也得去阎王爷那要人…
“哎,季老夫人,请恕贫道无礼。”
突然,那白发白须白褂的老道停止了舞剑,转身瞬间,鹰鹫一般的沧桑瞳仁向苏雨寒所在的方位一瞥,目光交接,在那不到一秒钟的短暂对视中,苏雨寒只觉脊背发凉,额间虚汗点点,直到那老道收回目光,面向灵堂,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方才消失,苏雨寒长出口气。
“只是这场法事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那老道缓声说道。
“道长何出此言?”季老夫人一愣,回过神来赶忙问道。
“这便要问那位施主了。”那老道挽了个剑花将桃木剑背在身后,信手遥遥一指,众人均愣,顺势望去,便见角落的圆桌旁坐着一个人,那人正是苏雨寒。
作者有话要说:哦你驼佛,善哉善哉,各位大大不要因为俺的字数少就弃俺而去。。
☆、第六十三章 衾沂身世之谜
“问我?”苏雨寒心中一禀,身子有些不自然的微微后扬,面上却依旧淡定如初。她抿唇轻笑,两手一摊,“我苏雨寒只是个平凡商人,道长若问我经商之道我还可以侃侃而谈,不过这些和鬼神沾边的事,恐怕就要让道长失望了,雨寒真是有心无力。 ”
“不。天华兄尸体的下落你一定知道!”那老道长捻须而立,含笑回道,倏忽间鹰瞳一转,锐利的目光便像无声无形的冷刀冷剑一般刺得苏雨寒背脊发凉。
难道那老头会读心?!
想到这里,苏雨寒立刻收敛了心中的一切思绪,然后不甘示弱的眯眸回应了过去。
两人就这般遥遥对视着,仿佛在打一场无声的仗。
周围的气氛也因为这两人的气场而冷寂了下来,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敢擅自出声,倒是季老夫人有些等不及了,狠狠拍了两下椅子,不耐烦的问道,“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你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能将天华的魂魄召回来,为什么现在又不行了?”
那老道闻言,突然收回了锐利的目光,转而望向灵堂外寂寥的夜色,无限惋惜的叹道,“贫道当初之所以如此信誓旦旦,只因老夫人你说天华兄的尸身尚在,但如今…哎!借用苏小姐的那句话,贫道真是有心无力呀。”
此言一出,季老夫人更是迷惑不解,继续追问道,“如今怎了?道长你法力高深,难道连区区的几缕魂魄都召不回来吗?这,这…”说道激动处,老夫人突然脸色一变,“噌”的一下从木椅上站了起来,异常愤怒的颤手着跪在堂中的凌衾沂,恼羞成怒的骂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种搞的鬼!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季老夫人恶狠狠的瞪着凌衾沂,刚要再骂几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异常恶心的事情一样,脸色变得古怪起来,看着凌衾沂的眼神也满是鄙夷,“不……是那个贱人…肯定是那贱人搞的鬼!那贱人恨死了季家,恨死了我,更恨死了天华,又怎么可能会本本分分的去投胎!这十六年来她一定早化为了厉鬼,就等一个报复的机会,而去长白山寻宝正好就等于送了她一个绝佳的好机会,于是,于是……”年迈虚浮的身子颤了颤,立刻被魏笙华扶住,季老夫人仰头痴喃道,“季天华啊季天华!枉你对那贱人痴心一片,为了保护她甚至对我机关算尽,怎料到头来对你恨之入骨连做鬼也不肯放过你的还是那贱人!真是作孽…作孽啊!”
此番言论一出,整个灵堂顿时炸开了锅,人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肆意猜测着季老夫人口中的“贱人”是谁,更有甚者还罗列出一串名单拿来和季老夫人作对比,这若放在平时,季老夫人肯定是不会容忍别人冒犯自己的威严的,不过此刻她目光飘忽,语无伦次,显然是还没从心中的执念里回过神来,甚么冒犯甚么威严就统统成了浮云。
偶尔还有几个不知好歹的凑在一起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一身素白的凌衾沂,不时对她指指点点,不时传出几声污言秽语,惹得周围笑声四起,而凌衾沂却依旧安静的垂头跪在灵前,仿佛对周围的喧闹置若未闻。
热议的宾客渐渐将灵堂中央围成一个小圈,圈里有喃喃自语的季老夫人,有温婉孝顺的魏笙华,有略显尴尬的季家三兄妹,还有独自跪在堂前的凌衾沂。
……
“我就说季老夫人怎么生的出这么小的女儿来,看那模样嫩的,简直比老夫人的孙女儿还年轻!”
“就是就是!真没想到季老爷子居然还有这么一段风流韵事,还不小心留了种…”
“要我说啊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小妮子虽然也是老爷子的种,但如今当家的却是老夫人,你们觉得老夫人能放过她嘛!啧,这野的毕竟不如家的省心啊…”
“都给我闭嘴!”
隐忍的低吼从角落里传来,苏雨寒冷眼扫过那几个越说越离谱的男人,沉着脸往灵堂中央走去,当走到包围圈外时,人群立刻自觉壁开一条一人宽的小道,苏雨寒穿过小道来到灵堂正中央,一手扶起凌衾沂,一手抚去那人脸上的晶莹,低头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别哭。”
凌衾沂眼神闪烁,突然侧头看着苏雨寒,眼里满是自卑和失落,“他们说的对,我是野种。”
“不,野种不是你。”呼吸离得很近,声音变得很低,本应是一句安慰的话,但凌衾沂却听出了里面别样的深意。她满脸惊愕的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