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颤抖的走到二舅尸体前,这才发现,钉住二舅的不是什么“利器”,而是两根冰锥。
冰柱晶莹剔透,冒着寒气。让人奇怪的是,冰柱没有受到屋内温度的影响融化掉。本想拔掉冰锥,刚碰到冰面,一丝极寒刺痛手指。
看来这不是什么寻常之物,虽然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心里悲痛,可也得强作镇定,稳了稳情绪,看个究竟再做打算。
二舅的棉袄里不断的冒出白色烟雾,烟雾带着一阵阵烧焦的味道。我拿起身边的竹尺慢慢的拨开二舅的棉袄,只见他胸口一个铜钱大小的窟窿,里面冒着火星,这匪夷所思的伤口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
白烟便是从这窟窿里冒出的,感觉二舅的整个胸腔都已燃烧成灰烬。那火星子便是二舅血肉燃烧后变成的,可是让人觉得矛盾的是,二舅皮肤却是完好的。再看二舅右臂,被人整齐的砍掉,伤口却没有留一滴血。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心口一热,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昏迷中我恍恍惚惚的好像回到了儿时。火塘边上祖父在给我讲述我们祖先的故事。他说我们家祖籍陕西,500年前,先人因避难逃到这极寒之地。
那时这里除了被流放的犯人,就是随时能割你头皮的鞑子。而为何避难祖父却只字不提。详细追问,也只是说自已也不是很清楚,必定是几百年前的事,就此搪塞过去。
在我来看,这一切都是祖父有意隐瞒。这背后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为何如此笃定,那就是祖父从小便让我没日没夜的练习家传武功,而这种功夫没有任何招式,只是一些吸纳吐气之内功,和一些类似舞蹈的强身健体的步法。
每每我要偷懒之际,祖父都是格外的严肃,好像这功夫关乎我性命一样。幼时不想练功的原因说来也是可笑,因为这些功夫并不能让我在孩子们中成为“霸王”。
最多也就是打架的时候抗击打能力高于常人,或是逃跑时无人能追的上。久而久之我便失去了耐心,但是在祖父的严管下,从4岁开始竟也坚持了16年。
“六子,六子。”不知何时,猛然感觉祖父在身边唤我,门口的铃铛被寒风吹得叮当响。
我缓慢的睁开眼,身边却空无一人。只有门外刮进来的冷风,呼呼的吹着我的脸。转头看向墙面,二舅尸体依然挂在墙上。但是我恍惚中的确觉得有人进来,应该是祖父,但是怎么会没人呢?
我缓慢的坐起身,看着自已颤抖的双手,不知道是悲伤还是觉得自已无能,只觉得内心无限的恐惧,眼泪不自主地流了下来。我心里在和自已说,肖六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紧把二舅放下来,然后再去叫祖父来。
我拿着一块麻布垫着冰锥,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拔了下来。
这深度感觉不像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不用锤子是钉不进这么深的。把二舅放到柜台上,再看胸口的窟窿里面的火星已经熄灭。整个胸腔好似已经被燃尽的木炭,我不敢再多看一眼,找了一条毯子给二舅盖好。
这时我才发现地上二舅收拾好的行李箱被人打开,看来二舅是在出门的时候碰见杀手的。箱子里面的衣物被丢了一地,我走过去看见箱子里最下面放着是一个风筝,这风筝的纸面微黄,还有一处是修补过的,没想到这风筝二舅还留着。
依稀记得这个风筝是小时候爷爷做给我的。二舅背着我放风筝,没想到风筝被大树挂住,二舅往下扯风筝一下子扯坏了纸面。我哭了一整天,二舅修好后想要哄我,却没想到我连续好几天都没理他。
看着这风筝儿时的回忆历历在目,原来二舅还留着,我不禁的眼眶又是一湿。
拿出风筝,发现这风筝是一套,二舅竟然给它配了一个小木线轴。这小木轴看上去有些年头,乌黑的质地。拿起来细细观察,才发现这木轴包浆温润如玉,木纹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却看不出是什么木头。用手颠了颠,很压手。
木把上的饕餮纹虽然模糊但是还是能勉强辨认出来的,这东西明显是个非常古老的物件,虽然没啥收藏价值,但是拿来使用却也是很浪费。可能是二舅为了配这个儿时小风筝才用的吧。毕竟对于我,二舅什么都舍得。
古董收藏有个惯例,为什么叫“文玩”就是和文化搭边的物件都贵,而实用器具就低了很多。即便是个实用器,为了叫上更好的价格也会按个好听的名字,比如一个实用的大圆盘子,就是厨房装菜用的,你要是按个什么青花五福大笔洗的文房名称,立马价格翻几番。
眼前这个小木轴却只是个实用器,可它在二舅看,都是对我情感的表达。我不敢多想怕自已又控制不好情绪,只是轻轻的抚摸着木轴和风筝,手里不自然的转动了一下木轴,随之转动下突然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等我再睁眼,脑子昏昏沉沉,分辨不出自已在哪里,更像是做梦。我恍惚看见自已倒在地上,二舅重新被钉在墙上。
我又走到二舅身边用麻布把冰锥拔了下来,把二舅又放在地上。然后我又看见了自已再一次走进这里。
一切就好像倒回的画面一样,但是画面有些模糊,人物的动作时快时慢,时而清晰。感觉自已看到了自已做过得事情一样。
最后见到两个日本人一前一后进来,正是路上遇见的那两个日本人。其中瘦小的日本人一甩手,两道冰锥把二舅钉在墙上,胖日本人从怀里拿出一个类似毛笔的东西,喷出一道通红火柱瞬间给二舅胸口开了个窟窿。
他们貌似询问着什么,但我却听不清,感觉好像我们之间隔着一层屏障。最后画面越来越快,两个日本人也倒退了出去。眼前又是一白,等我再睁眼,看见二舅呆呆的看着我。我猛地站起身,结果胸中一阵翻江倒海,早饭哇的一口全都吐了出来。
二舅一个箭步扶住我,眼神诡异,好像不认识我一样,他又低头看着我手里的木轴问道:
“小六子,你怎么来了?”
这时候我才看清二舅的脸,但是此时头痛欲裂,看什么都是晃动的。我也搞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觉,二舅刚刚明明死在我的面前,这会怎么又活过来了。
“二……舅,你怎么……怎么又活了?有……有两个日本人……要,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