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一拜天地!”
赵长赢和小容站在一边,房外边是一连串爆竹燃尽后留下的红屑,被众人踩得到处都是,房内是一对新人交拜,寂静了数年的明月山庄,如今终于有了些热闹的人气。
房外的爆竹又开始炸响,赵长赢望着房中央赵明修的笑脸,忽然觉得,命运这样的转折似乎也不错,至少兜兜转转,他们都找到了各自的归宿。
小容早已经困得眼睛睁不开了,赵长赢带他回去睡觉,回来的时候宾客都已散得差不多了,只有赵明修坐在桌边,不声不响地喝着酒。
“哥!”
“哥。”赵长赢几步上前,将他手中攥着的酒壶夺下来,说道,“别喝了,新娘子还在房里等呢。”
赵明修抬起头来,他眸光涣散,眯着眼睛端详赵长赢许久,终于唔了一声,点点头,含混不清地解释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我就是……”
“长赢……”赵明修眼角泛着泪光,眼睛通红,他抬起袖口掩饰性地遮住眼睛,赵长赢沉默地坐到他对面,听他低声道。
“有些时候,你有没有那种感觉?”赵明修道,“觉得好像这两年都是自己在做一个噩梦,梦醒了发现爹娘和大哥都在,明月山庄也和从前一样,我还是那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有过。”赵长赢抬起酒壶晃了晃,壶里还剩些酒,他囫囵倒进嘴里咽了,没怎么尝出味儿来,他也不甚在意,说道。
“刚出事那半年,我每天都很消沉。我想这一定只是个梦吧……”赵长赢喃喃道,“可是这个梦太长了,很久很久都不醒。可是人不能一直靠骗自己活着,二哥。”
“我们早就醒了,爹娘早就不在了。”赵长赢拍了拍赵明修的肩膀,“你现在是明月山庄的庄主,欢颜姐还在等你。”
“我知道。”赵明修笑了笑,“长赢,我知道。”
目送赵明修离开,整个大厅灯阑人散,只剩空余的酒坛还兀自飘荡着淡淡的香气。赵长赢独自坐在桌边,拎着手里的酒壶,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倒酒。
隐隐的,他忽然听到了长相思的埙声。夹杂在月色的沉静和晚风的骀荡里,让那古朴的埙声也多了几分温柔。
赵长赢一怔,他的目光穿过空空荡荡的大厅,停在了门口那廊柱后头的一角衣摆。
“赵容!”赵长赢怒气冲冲地一拳打在廊柱上,压低了声音吼道,“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搞什么名堂!”
小容早已经发现面前这个人一贯是雷声大雨点小,虚张声势罢了,十分淡定地放下埙,回道,“睡不着。”
“睡不着去跑步。”赵长赢将他手里的埙拿过来揣进自己兜里,想了想,又掏出来还给他,“现在还睡不着?”
小容摩挲着埙,乖乖嗯了一声。
“带你去散散步?”赵长赢抬头望天,星河如屑,月华似练,晚风吹在身上不冷不热,空气中带着催人酩酊的淡香。
“嗯。”小容点头。
“走吧。”
明月山庄的明月湖周围种着一圈杨柳,从前赵长赢夏天经常来湖边玩,如今湖边杨柳谢了又绿,世事流转,而……
“赵容!”赵长赢一把拉住差点滑到湖里去的小容,恨铁不成钢地怒道,“你好好走路,别又鼓捣你的埙。”
小容瘪瘪嘴,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将手里的埙放进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