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完全没有察觉窗外的注视,只沉浸在阅读手札中。今夜只有她一人守在屋子里,倒比平日有人陪伴更觉畅意。她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时不时默默在唇边诵记。
”嗯……昀汐最爱喝的是顾渚紫笋,最不爱喝的是酒,最喜欢的水果是清爽的雪梨,最不喜欢的菜是油爆黄鳝,最喜欢的颜色是紫色,还有白色……”
这手札是昀汐亲手写的吗?想必是的,不然怎么会如此细致?啊,若是背熟了这本手札,大概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昀汐的人吧……
想到这里,小叶子面上一红——那一夜交付手札时,昀汐附在她耳畔叮嘱的话仍萦绕心头,牵动着她青涩的情愫,扯着她一步步踏进温柔的漩涡。
如果能够不负责任,那该多轻松。不必去顾虑昀汐的身份,不必去在乎鹃儿的感受,不必去回想眉姐和荆婴的故事……
不能不想啊。这都是现实。现实就是白天里的灼烈阳光,你无法逃避,无法忽视。那是她的上司,她朋友暗恋的人,她人的丈夫,是她不应该触碰的界限。
但……现在还是夜晚。夜晚是梦境的天堂,是幻想的安眠所,是软弱和逃避的温床。就让她在这些虚幻中沉浸一刻吧,明天醒来,她会保证自己不去逾矩,只有今夜,让她独自沉醉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么?
觉得浑身发热,她难以自持,起身推门,走进那紫色的香昙花海中。
今夜阴云密布,不见星月,满园的香昙花又盛放了,就像她见不得光的爱情,只配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她正要俯下身子,想去嗅一嗅那幽深的花香,却不想被人从身后一把制住。
她立时要呼救,却被一把捂住嘴,还没等她挣扎,身后人就坚决的将她扳转回身——这一刻,天上的阴云被风吹散,皎洁的月光穿过轻薄的云层,映照在来人的面上。
那锋利的眉,狼一般的眼——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多么想见的一个人!
她一瞬间呆住了,全身细胞骤然失去了彼此联络的机能,如同之身冰窖,又像是跳进了火山,她胸膛中澎湃出一股能量,想要呐喊,却喊不出,梗在喉头,最终在来人的指缝中漏出几个喑哑的单音,泪水不能自控的喷涌而出,所有的力量都冲聚在手臂之间,冲动的搂住了来人的脖颈。
“李厘……”
李厘没有松开掩住她唇齿的手,只是眼角也霎那间红透。
半晌,他才按住她的手臂,用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温柔声调,轻轻的叮嘱道:“你别惊动别人。”
小叶子完全无法思考,只迷蒙着泪眼狠命摇头,唇齿噙着他的衣领,仿佛一头迷途归家的小兽。这份难得的依赖令李厘越发酥软,纵有千言万语想要安慰,却又一句也说不出口,只好将她牵到暗处,压低声音,缱绻相顾:“叶子……别这样,别这样……”
小叶子狠力在他肩膀上一锤,带着哭腔埋怨:“你跑……你跑哪儿去了你……我以为你死了……”
这一路走来太过艰难曲折,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又唯恐对方担忧,他只好暂且一笑:“只是一时走散了……遇到了几个匪徒欺负人,我就出手相助……那几个坏人很厉害,害得我养了一阵……”
“养了一阵?”小叶子瞳仁一缩,不由分说就在他身上寻觅起来,“你伤哪儿了?严重不严重?让我看看!”
头一次,李厘没有脸红,只觉得无比欣慰,轻轻抓起她手腕压在手掌中暖着,低声道:“没事了,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祸兮福所依,我因祸得福学了一身本领。若不然,怎么能……”他本想说“摸到这儿见你”,但还是面皮子薄,没有说出口。
小叶子仍不敢放心,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才罢休:“你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怎受得了这番苦?对了,你是怎么到这来的?是杨一钊带你来的吗?”
李厘刚想解释,却听得不远处有人声传来:“——高近侍刚刚发现有人闯关,马上加派人手搜捕,万不可扰了帮主休息!”